赵冬寒自认为,她说得十分诚恳。
无论从什么角度上看,都是一个急于大展身手、实现抱负的上进好青年形象。
说着说着,连她自己都有点儿被感动了。
要是换成别的男人,可能早就被说服了。
只可惜,赵冬寒运气不好。
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显然是个铁石心肠。他的内心毫无波动,拒绝得干干脆脆:
“不行,我不准你去。”
“为什么?”
她垮下脸,不禁有些泄气地问。
“作为我的女人,眼中只能有我这个金主,不需要‘野心’这种多余的东西。
留在我身边,安安分分当好你的特别助理就行。”
坚实有力的手臂,支撑在桌面上。他面无表情地冷冷解释,摆明了要掐断她的妄想。
“喂,你怎么那么大男子主义?”
她不满地瞪大眼睛。
等解决了一切,她得赶紧逃走。
幸亏她只是暂时留下,要是在这儿长时间居住,她恐怕真的会崩溃。
这男人,既小气又变态,占有欲无限大,将来谁嫁他谁倒霉。
赵冬寒似乎可以预见,沐太太的悲惨命运。
不知会是哪家的女孩儿,运气那么不好,被他的外表和财富所迷惑,对他一见钟情。以为遇到了金龟婿,立刻答应他的求婚。
等嫁进沐家之后,才追悔莫及。
话说回来,这种妹子,也是自作自受。谁让她只看脸、只认钱呢!
幸亏姐姐不是平凡女生,独具慧眼爱上了吴严,没有被这个男人华丽的外表所欺骗,躲过了一劫。
万幸,万幸。
“呵,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对于她的说法,他倒也没否认,“给你个闲职,是为了方便你陪我上床。
你去应聘运营总监,失败了,丢我的面子。
就算成功了,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那样只会减少你陪我的时间,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怎么会呢?
只要你允许我去应聘,即使失败了,我也会很感激你的。
要是能侥幸成功,沐氏就多了一位勤奋上进的好总监。
我会努力为你带来更多的经济效益,绝不让你吃亏。”
她自信地扬起下巴,眸中闪烁着一抹流光。
“我要你的感激有什么用?
管理人才有很多,像你这样有趣的情妇,就难得一遇了。
还是情妇的位置,比较适合你。”
他固执得很,根本说不通。
“我可以不要薪水。面试成功的话,只做一个月也行。”
她妥协道。
心里却琢磨着,必须要在订婚典礼之前,把合同的事敲定了。
不然的话,等姐姐和吴严一走,两家肯定会闹掰。
只要签了合同,就不怕了。
毕竟,违约金不是一笔小数目。
在商言商,即使关系闹得再僵,也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因此,一定得说服他,让她去应聘这个职位。
“我会在意那点儿钱吗?
你以为我是赵凡?会让你白工作?
别说一个月了,一天也不行。
无论你要不要薪水,我都不会让你去,你不用浪费唇舌了。
再说下去,把我惹火了,对你没好处。”
他抿紧了薄唇,冷冷地说,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赵冬寒秀眉微敛,没再说话,气氛瞬间就僵了下来。
半晌,就在沐易臣以为,她打算放弃时——
赵冬寒忽然像一阵风一样,快速走到他近前,一把抽走了他手中的文件。
沐易臣怔住了,抬眸看向眼前的女人,薄唇微张。
向来无波无澜、纤尘不染的眼睛里,难得闪过一丝讶异。
赵冬寒把心一横,仿佛豁出去了似的,将两手搭上男人宽阔而结实的肩头,俯下身。
颤颤巍巍伸长脖子,把唇贴在了他那两片肖薄的唇上。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她记得他曾经说过,有求于人的时候,她必须要这样做才行。
不知道这一次,她做得是否规范,够不够主动,能否令他满意。
他常常说,叫她做好情妇的觉悟,认清自己的立场。
她第一次这样自觉,没用他提醒,就主动吻了他。表现得这般乖巧顺从,底线低到令她自己都震撼。
对自己的身份,应该算认得够清楚了吧?
他的唇微凉,如同他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息一样,凉薄、无情。
这份凉意,从他的唇上传递过来,一直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
整个人寒凉彻骨,心如死灰,全身都失去了力气。
她觉得,自己的一身傲骨,已然被他狠狠碾碎。残存的自尊,也渐渐离她而去。
她看起来,一定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情妇了吧?
无论想做什么,都身不由己。为了达到目的,只能对男人摇尾乞怜,利用色相,献媚讨好。
使出她平生最不屑的手段,来乞求想要的东西。
对于情妇、床伴这类身份,过去她一直不肯承认。她总是认为,只要她心里干净,就是干净的了。
在这一刻,她突然顿悟了。
她是。
自从她答应沐易臣的那一刻,她就是了。何必再继续自欺欺人?
这个污点,她终身都洗刷不掉。
还有什么好辩驳的?她每天做的这些事,哪里还有一丁点儿良家女子的影子?
她现在,彻头彻尾就是个贱人。就是人们茶余饭后,经常谈论的那种不要脸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