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叙心中剧痛,像突然被一颗大石头给砸在了心口上,砸碎了骨头,砸碎了心脏,砸出血肉模糊的痛。
方慈苦苦等着她的儿子长大,因为自己的愚蠢,一去不返,韩叙的心怎么能不自责不绞痛。
豆大的泪水从她的眼里奔涌而出,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连着落地,她已经喊不出声,只剩下丝丝暗哑的气息在呼喊:“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您,对不起他!”
“别哭孩子,你身子弱,经不起这样折腾!”方慈见韩叙哭的伤心,生怕她哭坏了身子。
强忍着悲痛擦去了泪水,方慈假意轻松地在韩叙面前笑了笑:“看我,跟你啰嗦了这么久,饭菜都要凉了,今天过年,咱们一家人要高高兴兴的,快跟我去餐厅,吃年夜饭。”
白季岩连忙走过来帮扶着,韩叙抬起头,看见他也红了眼圈,心里更是难过。
跟着方慈进了餐厅里,偌大的餐厅,韩叙心说只有两个人,越发的想起宋浔。
韩叙忍着想哭的冲动,对白季岩说:“让厅里的各位大兄弟们都一起进来吃饭吧。”
说完才想起来,自己在这里并不是最大的那个人,身旁还摆着大太太这个长辈,韩叙连忙回头尴尬地问方慈:“大太太,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个家里你可以做主。”方慈扶着韩叙小心地坐下,又说:“别叫我大太太了,如果你不嫌弃,喊我一声妈,我知道,阿浔不在了,我这个要求有点强人所难,要是你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韩叙扭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方慈,刚刚擦去的泪水又漫了出来,蠕动着嘴,许久才抖着双唇轻轻喊了声:“妈。”
喊完她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决定,只要自己还没死,就做方慈女儿。
今年的除夕年夜饭与往不同,没有父母兄弟在身边,而身边这些人,却都等同于自己的母亲和兄弟。
每个人都说要开心吃年夜饭,却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大声谈笑风生,一群保镖跟着韩叙和方慈一起吃饭,平日里人高马大动作粗鲁的保镖,今夜却一个个在都斯斯文文的,连吃饭都没有声音。
吃完了饭,白季岩领着那群保镖拿着几瓶酒,神神秘秘地去了花园里。
韩叙暗想大概是刚才在饭桌上不好意思热闹,白季岩这是跟兄弟们躲花园里喝酒去了。
趁着方慈和菲佣一起收拾饭桌之际,韩叙偷偷跟了出去,想着自己平日里没少受白季岩的帮助,大过年的,去找白季岩和保镖们道几句辛苦,也是应该的。
不想刚绕出别墅,转角后面的白季岩却在跟一群保镖在往地上倒酒,嘴里集体轻喊:“老板!过年了!给您斟酒了!接住啊!”
寒风萧瑟,夜幕沉沉,一群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在昏暗的角落里围成一个圈半蹲在地上,每个用手里握着一只酒杯,愣是只敢发出压在喉咙闷在心底的轻声呼唤。
韩叙怔怔地站在原地,泪水无声地掉下,不敢哭出一点声音,生怕打扰了他们。
静静地听着他们轮流在跟另一个世界的宋浔说话。
许久许久,韩叙没能忍住,啜了下鼻子,就这一点点的抽泣的动静,就引来了那群汉子的目光,他们的说话声戛然而止,齐刷刷地朝她看过来。
韩叙忽然愧疚的不知所惜,只以为自己静静地不会打扰到他们,没想到还是被她给打断了。
白季岩起身走了过来,显得比她还慌乱,编着笨拙瞎话说:“韩小姐,我们……就是觉得在里面喝酒太压抑了,兄弟几个出来透透气。”
“对不起,打扰到你们了,我知道,你们惦记着他,又不想让我看见了伤心,才会躲在这里。”韩叙已经泣不成声,想了想问:“当时你下去水里,找到他了吗?”
白季岩摇头说:“没有,我们的人在水底下在见到炸碎的游艇和杂物,搜索了很大范围都没有见到宋总,没多久海警下到海底搜索,把我们的人都给扣留配合调查,就没法再接着搜索了,后来兄弟们还回去找过,也顺着水流方向搜索了几十海里,一无所获。”
韩叙几次哽住了喉咙,心底有一句很不想问也不敢问的话,如今还是不得已要问:“那,他有坟吗?”
“没有,大太太说,一天见不到人,就当他还活着,坚决不立坟!”白季岩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们兄弟们商量过,也觉得……先不立。”
“苦了你们了,请代我谢谢这些大兄弟,大过年的,一个个都不回自己家,在这里给他守岁,现在警方还在追查你们吗?”
“兄弟们没什么事,他们一直在保护着大太太,警方目前还在查我,行走起来是会有点不太方便,现在非常时期,我必须亲自照看着大太太和您,所以暂时不能去警局配合调查,是怕万一查起来没个结果,时间长了脱不开身,宋家那头又会来害您。”
“连累你了!”
韩叙仰头看向如墨夜空,生怕自己的泪又掉下来,缓了许久,从自己外衣兜里掏出手机,不停地戳着屏幕,片刻后,才将手机收起。
在泪光中微微笑了笑:“我给你手机上发了一点小红包,你给大兄弟们派发一下,过年大吉大利,一点心意别嫌少,感谢兄弟们对他的一番情义!”
套,毕竟现在不是客气奉承的日子,何况韩叙派发的红包,是给这里所有保镖的心意。
便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打算给兄弟们发红包。
然而翻了几遍,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