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明道:“这些全家皆亡的勋贵,爵位大都保留了下来,只是族人随意将族中子弟过继在这些勋贵名下,承继这些爵位,若是父皇收回这些爵位,将这些勋贵加赐更显赫的王爵,陪葬太庙,岂不可堵天下悠悠众口?”
冉明想想汉朝的八百多候爵以上的官爵,唐朝只不过才二百多个,一个魏国居然惊人的达到了四千多候爵,光岁俸分摊在每一个百姓身上,每户都要承担八斗以上的米粮,如果算上损耗,肯定超过一石。这可比宋朝的百万厢军耗费更大。
冉明接着道:“全部一视同仁,公爵降候,候爵降为伯爵。增加授爵难度。”
说到这里,冉明越来越兴奋,大笑道:“父皇可命御史言官死死的盯着这帮勋贵,只要他们敢违法乱纪,就加以重罚,该砍头的就砍,该抄家的就抄家,收回爵位也就水到渠成了!”
冉明也是太大意了,他根本没有看到冉闵的脸色已经变成阴冷,几乎快要拧出水了。冉闵攥紧拳头,咬咬牙齿,一脚重重的踹在冉明的屁股上,冉明根本没有防备,尽管冉闵没有下狠手,可是这股巨力却把冉明踢出一丈开外。
“这大魏满朝勋贵,朕何时胡乱封赏一人!你只看到他们没有什么本事,没有什么学问,或许也没有勇力。可是偏偏他们才是大魏的根基!”冉闵咬牙切齿的道:“山阳郡公刘琦率领一百五十二名宗族投奔朕,可是如今此时仅剩十九人。刘琦的三个哥哥,两个弟弟,四个儿子,以至子侄二十六人全部战死沙场,山阳郡刘氏也因而元气大伤,朕赏给山阳刘氏一个国公二十六个候爵,其他非嫡支子弟也只是随便封赏的一些子爵、伯爵、男爵。灵寿县候苏威出身中山豪族,两百余同宗族一千乡亲,随朕出死入死,仅中山苏氏,就有三十九名子弟战死。灵寿县候苏威早年随朕出征时,为掩护阵被流矢伤了肾水,未留下血脉,朕赦命其族兄过继一子,继承其爵位,难道还要夺其爵不成?”
冉闵愤恨的道:“这四千余勋贵基本上都是追随朕起兵时最忠实的追随者,也是最不可能背叛的一群人,他们每一家每一户都有为大魏开国战死的子弟,朕起兵时曾与他们相约,冉氏不死,绝不相负,你现在居然让朕动摇国基,是何用心?”
由于冉明并不是长子,有些事情,他并不清楚。冉闵起家的根本,其实就是冉氏乞活军。乞活军是中国古代最凶猛的农民军队,也是乞食就活的难民集团。自光元熙(306),并州刺史司马腾率领两万户并州百姓南下,乞食冀州,就形成了乞活军。乞活,顾名思义,乱世中乞求活命自保也,其悲壮凄惨情形可见一斑。乞活军的基本成分是汉族流亡农民。乞活军最初是在黄河两岸先后为各方镇如司马越、苟晞、王浚等所驱使,卷入军阀混战,后由于民族矛盾的日益加深,民族矛盾上升为社会的主要矛盾,乞活军的主要活动也随之转变为抗击民族敌人。
冉氏乞活军就是以晋朝牙门将军冉隆率领魏郡士绅百姓组成的一支乞活军,初符陈午,以抵抗匈奴入侵为政治斗争目标。古代人重信义轻生死,哪怕将主死亡,只要还有后代,他们这些部曲仍追随其继续战斗(历史上,乞活军几乎延续了整个南北历史时期,活跃一百五十余年)而这些乞活军也因为政见不和,相互倾轧内斗,不过不可否认,乞活军以粗劣的装备,却有着极为凶悍的战斗力。廉台之战冉闵的部曲虽然成为了绝响,仔细追溯起来,北府军其实也是以江淮大集流民帅的乞活军为基础建立起来的。
冉明事实对乞活军的印象并不好,他们其实是就是地方豪强的加强版,即不遵从政府号令,也不同是豪强,他们没有战争就会种地,如果有过往商旅,他们也客串一把强盗,完全是一个封闭团体。当然,由于冉明的到来,这个时空已经发现了极大的变化,原本缩退深山或险要地段结堡自固的各大小乞活军,其实已经慢慢转行了,长期与胡人作战的经验,让他们弓马娴熟,作战技法精湛,同样也悍不畏死。这些可以称为亡命徒的乞活军,慢慢演变成了一个新团队,那就是镖师或商队护卫队。
看到冉闵的态度丝毫不能动摇,这让冉明感觉非常为难。这其中牵扯到冉闵的信用,冉闵是魏国皇帝,如果他失去了信用也就意味着国家信用破产,这个影响对于魏国将是致命的。
冉闵看着冉明神游体外,一脸迷茫的样子,伸手就照准头上就是一巴掌。
“你现在是太子了,将来这个魏国也要交给你的,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看不明白吗?”冉闵的语气松了下来,缓缓坐了下来:“满朝文武为何皆同意降爵?还不是因为文臣嫉妒武官几乎人人都是勋爵,降爵其实是损害武官的势力,他们乐见其成。至于武将,也不过担心朕会飞鸟尽,良弓藏。”
冉明喃喃的道:“四千三百多个候爵,一年六百万石岁俸,这会把魏国压跨的!”
“降爵就是动摇大魏国基,你难道还嫌大魏衰亡不够快是不是?”冉闵道“限制勋爵规模这本身没有什么错误,只是时机不对!”。
“儿臣不敢!”冉明胆战心惊的问道:“何时才是限制勋爵的最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