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悠扬的号角响起,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抵达董太后和大长公主浅云面前,驾驭马车的御手恭请董太后二人上马。马车调转车头,慢慢向冉智的中军大帐行去。
此时的邺城表面上非常平静,却没有出现什么乱子,王猛对邺城的掌控,并不算太差。只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邺城各个坊里都出现了一些雄壮之士,这些身着黑色甲胄的雄壮之士,让人不敢直视,因为他们身上散发出现的杀气,胆小一点的人都能直接吓尿了。
从冉智昨天夜里射箭书入城,邺城就像汪洋大海里的扁舟,随时都可以倾覆。这点从大量征召的青壮逃回家中,就看到了端倪。天家的事情,自有天家去处置。老百姓们该做什么,还是会一如往常。只是在这平静的下面,究竟隐藏有多少杀机和暗流?
此时似乎被人遗忘的前大将军、现太尉董润却捻起一枚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而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看似格外轻松。
在董润对面,端坐一位老者。从容颜上看去,大约也有四五十左右的年纪。体态略显瘦削,但却透着一股杀戈之气。颔下长晷无风抖动,显示出他内心,并不如表面上看去那样平静。终于,他长叹一声,将棋子扔在棋盘上。“董太尉到这个时候了,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似乎董润自从上一次演习失败,就失去了军权,成了魏国的太尉。太尉这个官职从理论上讲,是节制天下兵马的统帅,如果换算成后世的官职,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军中二号人物,可以说是军委第一副主席,也可以说是国防部长,总参谋长。只不过,通常情况下,太尉都是有职无权的虚职,除非像桓温一样当一个权臣,但是作为权臣,他也只能节制自己的部队,而且皇帝还有想方设法扯太尉的后腿。
在魏国的董润失去了直接控制军队的机会,他只是名义上的太尉,太府幕府已经被彻底架空了,有很可能,冉明会在以后废除太尉这个官职和机构。
董润放下茶杯,捻须而笑道“钟太傅,胜负尚未见分晓,你又何必急于投子认输呢?”
“你知道我说的并不是这盘棋!”
“可我现在说的,就是这盘棋……”老者,正是魏国前太尉,现太傅钟申。
钟申怔怔的看着董润,轻声道“冉智已经疯了,他要拉着整个邺城的人跟他陪葬,你怎么不急呢?而今这邺城城中人心浮动,这今后的路究竟该如何走?你我还需早作打算才是……若拖得久了,只怕事态会更加严重。这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基业,弄不会就会烟消云散啊。”
“那又怎么样呢?”董润毫不在意的道“我们能怎么办呢?如今这下棋的二位,不是你我,如何落子,如何定手,那是由下棋的人决定的。我们就算再急,能改变什么?”
钟申不由得闭上了嘴,良久无语。
就在这个尴尬的时候,突然屋外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董润打着手势,一个混身上下都包裹在玄色劲装的大汉,轻轻将一张纸条递给了董润。董润接过纸条,随手挥退了黑衣人。这个黑衣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个字。董润看了纸条上的东西,悠悠而笑道“我们的这个天子,真不简单啊,我早就怀疑了,他的嫡系人马几乎都没有参与南征,反而原地驻防,这本身就是一个庞大的疑点。现在终于弄明白了,他居然悄悄把陌刀军三万人马都藏在了邺城。”
“什么,陌刀军?”钟申不由得一阵惊呼“这怎么可能?”
“呵呵,这怎么不可能啊!”董润轻松的笑道“别看陛下这些年来,漂泊在外,看似在邺城城中,早已经根基全无。但润却知道,陛下在邺城的势力,超呼你我的想象,三万兵马,瞒过了各方势力,所有细作眼线,这个能奈,与先帝相比若何?”
事实上,董润却猜测错了,陌刀军精锐三万人马入邺城,这根本和冉明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冉闵为了保证冉明可以安全登基。冉闵建立魏国,最初其实只是一个松散的联盟,天下各路乞活军共尊冉闵这个盟主,别看魏国建立之初,拥兵三十余万,几乎把匈奴、羯、氐诸胡的联军打得溃不成军,可是事实上,这些乞活军统帅,都有自己的政治主张和地盘,这也是历史上为何一个使者,一个封爵就可以把冉闵六州之地,三十余万大军瓦解的真正原因。这些地方太守刺史、名义上听从冉闵的号令,实际上他们要是再反复,冉闵也无可奈何。
就像是张遇的zào fǎn,只能被动镇压。可是陌刀军却不一样,这是由冉明组建的部队,从装备到训练,一直都是由冉明的弟子在做。冉明是供应陌刀军钱粮的人,军中多基层将领也大都出自冉明在青州开设的胶东国讲武堂,哪怕是雄健被其他势力拉拢,雄健也不能指挥陌刀军调转qiāng口对付冉明。
钟申叹了口气道“申早已领教过陛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现在陛下的底牌已出,恐怕胜负已经很快见分晓了。”
“这是很自然的。难道钟公忘记了陛下命安北大将军离开安北军,升任所谓的参谋总长的职位吗?”董润道“钟公可见籍大将军没有任何抗拒?何矣?非不愿,而是不能矣。籍大将军幼子破虏已经高举反旗,可是十数万安北军精锐迟迟不见动静,就可以看出端倪。安北军早已脱离了籍大将军的掌控,他们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