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堇容一愕, 随即笑了:“太子爷的好处, 你们这些奸妄之徒又怎会知晓, 只不过纪珩, 旁人问我这话倒也罢了, 你问我这话,却有些可笑。”
“若论负心薄幸,又有谁人能出萧睿其右,可你堂堂一个大将军,却在明知他的背叛后, 对他依旧深情不移, 纪珩纪大将军, 你倒是告诉我, 你这样做,却又是为什么?”
江黎脸上的微笑猛地一凝, 数息后, 突然轻叹一声, “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崔堇容笑容依旧:“所以说,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生死相许?”江黎低低的将这几个字嚼了又嚼,好容易才压下心头淡淡的酸涩。
他叹了口气, 这才又抬起头, “如此说来, 贤妃娘娘, 若有一日,你因前太子而丧命,那你,是否也不悔?”
崔堇容沉默半响,才吐出两个字:“不悔。”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问的,”江黎耸了耸肩,“好了,闲聊结束,那么请问贤妃娘娘,你打算怎样了结我?”
崔堇容右手一晃,出现了一个白色瓷。
“毒药?”江黎微微一愣,旋即轻笑:“如此倒好,无论如何,也算留了个全尸。”
见对方如此镇定,崔堇容反倒有些意外,“你不怕?”
她死死盯着江黎,只想从对方眼中找到些许惧意,但无论她如何看,却都没有从江黎的眼睛中找到任何惧怕之情。
“怕?”江黎微晒,“不过是死而已,又有什么好怕的,贤妃娘娘,纪某连抄家灭族四肢俱废的事情都经历过了,区区毒药而已,实在说不上害怕。”
他神情淡然态度磊落,仿佛眼前讨论的不是生死,而是品茗赏花的雅事一般,就算恨他如崔堇容,也不由心生钦佩之意。
“纪将军清风霁月,不得不说,萧睿他根本配不上你。”崔堇容不由感叹了一句,“比起纪将军,萧睿他不但自大,而且愚蠢,到了如今,竟连自己的心意都没有看清,真想看看,如果他得知你死讯的那一刻,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什么样的表情?”江黎偏首想了想,突然一笑:“或许,是心痛若死的表情?”
这一次,轮到崔堇容意外了,“将军早知道皇上对你…”
“要看出来并不难,”江黎神色却没有半点涟漪,一如之前的平和:“他生性孤拐睚眦必报,对于平王府的存在,早就如骨在喉,大权在手后想除掉平王府也不奇怪,但偏偏又对我这个罪魁祸首,留了一条命,不得不说,他的心思,宣然若揭。”
这一次,崔堇容真的感叹了。
“将军心思剔透,本宫佩服,只是本宫疑惑,将军既然已经看出了皇帝心思,为何还将自己置于这样艰难的处境。”
这一次,轮到江黎叹了口气。
他并不是没想过要走,他也曾想放下这一段情,和那个人从此天各一方,再不相见,只是时不予他,或许,两败俱伤,就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自从他失手被擒,萧睿废了他的手脚,事情,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任何余地。
“或许,这就是命数。”江黎最终说了一句,“而人,虽然不信命,很多时候,却不得不认命。”
崔堇容走了。
她眼看着江黎淡然的吞下那瓷中的药丸,终于还是说了一句:“这药性子极烈,服下之后,先是从肠子开始渐渐腐蚀,然后经过三天三夜的痛楚后,五脏六腑全数腐坏后死亡,整个过程会非常痛苦。”
“我原虽憎恨将军,但如今一叙之下,却发现将军和我一样,竟也是个苦命人,既然如此,本宫赠将军一句,将军不如早些自我了断,也免得受那几日肠穿肚烂的痛苦。”
江黎也同样回赠了一句:“多谢娘娘美意,既然如此,纪某也送娘娘一句,善恶到头终有报,娘娘若是求仁得仁,切莫太过怨恨。”
望秋宫终于再度恢复了安静。
江黎躺在榻上,细细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所有,终于放下了心,然后,他叫了端午:“把痛觉屏蔽全部打开,另外,马上打开织梦编辑器,我要最后送给萧睿一份大礼。”
端午:“好的,另外,宿主,这个毒药只有三天时间就会发作,这三天时间,你确定目标一定会刷到百分百好感度吗?”
江黎:“放心,有了这些素材,三天时间足够了,萧睿一定会将好感度涨到百分百的,所以,放心大胆的准备吧。”
端午:“没问题,一定完成任务。”
而另一边,萧睿还在赶回京城途中。
他最近几日反复思索自己对纪珩的感情,心神激荡下,才发现自己竟然疏漏了一件事。
如今宫中一切事务,都交给了崔堇容打理,而如果梦是真的,那恨自己入骨的崔堇容,在得知自己的真实心意后,会对四肢俱废无力自保的纪珩做什么,简直呼之欲出。
不寒而栗。
萧睿只觉得心揪的死紧,不顾身边人的劝阻,只一心要立刻赶回京师去。
只他这命令一出,随行的大臣们都是心思浮动,各种猜测的都有,而在众人没注意的地方,一只信鸽徐徐飞了起来,而飞行的方向,正是京师的所在。
当晚,急行军了一天的御驾进了孟虞城,萧睿住进了当地官吏精心准备的别馆。
萧睿到底养尊处优久了,纵然年轻,奔波了一日也觉得疲累无比,但就算如此,看到那张无比舒适的床榻后,他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