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步子很轻缓,手里拿着白骨扇子,头上插的是青绿的发簪。赵知只是回头一瞥,看不清楚,只觉得此人家中定然富贵。
“尤先生。”王龙规矩的喊了一声,闻声赶来的刘管事觉得今天谁都和他作对。孙怡是怎么做事的,他是让去通知人,却通知到这里来。其实王龙心下也觉尴尬,来的太早了啊。虽然内心戏多,但面上依然是正经的。
“可是吃过了?”尤凭咬着人参根,偏他能吃的像美食一样,不容易。王龙再抱拳。
“打扰先生。”赵知佩服这人的厚脸皮。
“刘管事,麻烦了。”赵知从饭菜里抬头,刘管事看了尤凭一眼,尤凭点头。他才吩咐小二添碗筷了。王龙向致礼,赵知笑过。
“王龙初见匆忙,见过赵公子。”吃过饭后,赵知本想让尤凭带自己出去看看,但是王龙还在这里。
这时他才看清王龙的样貌,其它都平常,就是一双眼眼角天生的向上挑。含着笑的时候,舒服的就拉近人心。
“赵知见过王少爷。”尤凭和他说过,合州府官姓王,相必身份上比他高一点。既然和尤凭相熟,应该可以和颜以待。
“不知是王龙见闻浅,从未听说过赵公子盛名。”王龙不知是否有意,他轻抚头上的发簪,浅笑着。尤凭正拿着净手后的帕子擦手。他每日握笔,只有保持手指干净才对得上方正的字。
“少年不穷,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成名。是否太闲了,秋考不是推后了,不着急?”王龙终于听见尤凭对自己说句问候的话,把手展在桌上。
“不敢居傲,秋考在准备中。”尤凭嗯了一声,叫孙怡过来。孙怡后面跟着两个汉子抬了个箱子进来。
“麻烦我的事我已做好,记住别署名。”王龙达到目的,也不久坐了,叫人进来抬箱子就走了。
“代家父谢过先生。”既过黄昏,王龙的脸半掩在烛光下,看着有些许迷幻。王龙走了,赵知起身到窗台上看合州夜景。
黄金阁的名字不是夸的,合州街道都从这里四向散去。王龙不是个纨绔,他马上就要秋考了,赵知祝福着这个刚认识的人。
“大少爷,去房间里歇息吗?”符儿应该是贴身的侍女,但从未近过尤凭的身。她在一旁递着毯子给刘管事,刘管事把毯子盖在尤凭的腿上。
“你没和王龙说?”言不尽,但刘管事会得。
“王少爷说,爱慕与你成家与否并无关系。”赵知刚好过来,听到后半句。主语是谁,他猜得到。他和尤凭并没有什么关系。
王龙也许和他早年相识。从小为伴,不厌尤凭的残疾,所以尤凭待他好。
“以后还要多打交道,你认清他的位置便好。”尤凭拉着赵知的手,自推着轮椅出了隔间。赵知由他拉着,他们已经牵扯不清,其实。所以,他要不要生气?
“明早快些走吧,回京后事会很多。”他还是生气了,指不定明早王龙还要来送呢。推到了楼梯口,一旁的仆人忙过来抬起尤凭的轮椅。赵知在后面看着。
“你何时起了,我们何时走。”赵知很喜欢睡觉,早上从睁开眼睛开始他要在床上再躺半时辰才起来。尤凭觉得很好笑,认为非君子所为,君子当律己。如此想,他却惯着任赵知睡个够。
“我叫平心早一个时辰叫我起来。”到了房门前,挥手让两个仆人下去。推开门,屋里点了烛灯,黄亮黄亮的。平心这时走上来,站定在门前。
“少爷,是否要歇息了?”她问的并无什么错误,但此刻出现在这里到想是责怪起赵知来。
“去吧,叫人热水来。我要沐浴。”赵知还是说不出重话,平心还小,很多认知都太感性。但她却又从小为仆,所以她也更较同龄人成熟一点。
她了解的赵知是那个志在出仕的知少爷,可现在的赵知还找不到他的方向。平心希望他好,所以她希望他离开尤凭。不为尤赵氏这个名称所累。
“是,少爷!”平心听话的下去了,赵知一下子就坐在了椅子上,想双手托腮。但提起手看见镶金的君子衣袖又放下了。
“你打算拿她怎么办?”赵知知道他在说平心,他没有上下等级的思想,所以她觉得平心的所有心情和行为他都还可以接受。但在尤凭这样的人看来,已经是不敬上了。
“她也是想我好的”尤凭冷笑一声。
“想你好,你也这般想!”赵知忽觉他又说错话了,尤凭的自卑又在作祟了。
“我不是啊,你别再逼我了。”尤凭这下是彻底的怒了,扭头自推离了桌前。
“你未进我家门,你想走也是可以的。而且我也可以给赵老爷修书一封,你回去也不会被苛待。我娶谁不是娶呢!”尤凭最后一句话说的轻极了。
为人臣子的做什么不都是上面一句话,就算阳奉阴违,过后也要一直提心吊胆的。赵知走过去蹲在他脚下,抓起尤凭的手。
“尤少爷,君子的那一套我是不懂的。”
“所以……”赵知抬头拉下尤凭的脖子,与他对视。“你什么感觉?”只是两天,钟情不太可能。喜欢从兴趣开始,接触久了就会变成了解,了解眼前人的性格,了解自己的内心。至少,现在赵知对尤凭有很大的兴趣。
“老刘今日在药膳里好像多放了些珠菜。”怎么就跳到菜去了?尤凭右手抚了抚赵知的侧脸。
“动以情止于礼明白吗?”赵知想站起来,但尤凭拉着他,动不了。该死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