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很黑。
风雨交加。
叶飘零站在街口中央,耐心的等待宁红豆呕吐,隐藏在道旁阴影中的毡帽剑修逐渐显露身形,腰侧用灰布包裹着的利刃缓慢出鞘。
远处的石桥上。
两位老人,持剑远望,一位是奕剑听雨阁的,一位是长老夫人罗九天。
“师哥,那人便是叶老魔。”罗九天沉声道。
“师妹,阿飞不该擅自拿走鹿耳剑,以后要严加管教。叹了口气,“论修为,你我没半分胜他的把握,传说他已是知矩境的半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传说毕竟是传说,也可以是吹嘘,宗门的蝶尾子母剑威力无穷,再加上如此多的帮手,未尝没有一战之力,若是在春堂剑会时提着叶老魔的人头登台,定会名震四海。”罗九天眼眸晶亮,“如此,也算不枉一世修行。”
天穹外传来一道闷雷。
电光闪过。
宁红豆依旧在不住劲儿的呕吐,吐的浑身发抖。
不知何时,戴毡帽的剑修全部悄悄爬上了屋檐,雷鸣之后,一声怒吼,齐刷刷拔剑下劈,剑光的中心便是叶飘零。
“食剑老魔!”
“受死吧!”
“杀!”
叶飘零孤零零的站在街道中央,衣衫轻轻一振,神色依旧是温和淡然,只是转头瞅了瞅还在呕吐的宁红豆:“豆啊,你看看,有些时候真不是师傅要吃剑,是这些剑自己找上门的。我不吃剑,剑,就会吃我。”
“老头。”
“呕。”
“你又要杀人吗?”
“呕。”
“能不能……呕!”
宁红豆趴在路边,弯着腰不住的呕吐,抬头是满眼的金星,低头是满嘴的酒气,想阻止都阻止不过来,喝酒误事儿啊,以后再也不要喝酒了!
宁红豆使劲睁了睁眼,半空中出现了很多个摇晃的人影,晃的眼晕,然后又一阵反胃,继续吐……
屠魔而来的剑修,随着那声厉喝,从屋顶的四面八方冲了下来,占据高空优势,力劈华山。
“剑。”
“可不是这么用的。”
叶飘零看着冲下来的人群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空手探前,两根手指便夺了第一个人的剑,右手握住剑柄,左脚缓慢向前踏出一步。
剑是唐国标准的翎剑,剑尖锋锐,剑身笔直,后有反刃,刃刻两条血槽细纹。
经过夜雨的拍打以及呕吐,宁红豆的酒劲终于醒了一些,眼睛瞪的硕大,一眨不眨地盯着叶飘零手中的剑,然后看着那剑刃笔直地滑向来人的胸膛。
然而。
鲜血喷溅的恐怖场面,始终没有出现。
叶飘零在最后时刻,将剑刃与剑身变化了位置。
沉闷的拍击声。
夹杂着清脆的骨裂。
叶飘零每出一剑,剑背都会精准无误的拍中来人的胸膛,看不到半丝半毫的剑气,也没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奇特景象,甚至不如穿甲境的菜鸟修行者打斗来的漂亮。
数百人的围攻。
没有惨叫哀嚎,只有骨裂与重击,倒地即是昏迷。
冲在最前面怒吼着要叶飘零受死的青年汉子,连叶飘零的衣角都没有碰到,直接就被拍飞。犹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直接摔到十几米之外,好巧不巧的砸在了一头石狮子的菱角上,怒吼声,戛然而止。
很快。
跳下屋顶的剑修,就全部倒在地上昏迷不省人事了,而那些还未来得及跳下来的人。目光,下意识的随着叶飘零的剑,还有飞出去的青年汉子,画出一道极长的弧线。
恐惧。
顺着眼睛,迅速传遍全身。
人,只有无恐才能做到无惧,看到了,感受到了,就会有所顾虑。
现在,一道选择题摆在屋顶剑修们的当面,前人已经跳下去了,没下去的呢?跳,还是不跳?
选择跳,于心无愧,勇气可嘉,对得起义,对得起天,但肯定要遭受那柄如大锤般的剑背砸胸裂骨。
选择逃,自此,洛阳城的剑修就算是颜面尽失了,他们这些人也会跟着无地自容,永远在四海八荒的修行者面前抬不起头,丢尽了脸。
输。
可以。
但不能不敢输。
不能连迎战的勇气都没有。
“杀!”
终于,又有一位满脑子热血,连命都不要的剑修,大喊一声跳了下去。
瞬间就是一道人影起飞,砰地一声,狠狠的摔在三十米之外,撞到墙角上,胸膛塌陷。
雨水冰凉。
手也跟着凉了,脚上更凉。
这时候,屋顶上的剑修终于感受到,为什么几十年来,叶飘零的传说一直在流传,就是不见他出事。
不是大家不屠魔。是魔太强大啊。
街巷中央再次陷入寂静,没有一句喊杀声,没人再敢跳下屋顶,没人再愿意靠近叶飘零,就连看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都说叶飘零杀人不眨眼,今夜,人家可还没开杀戒呢!
就问你害不害怕。
突然!
叶飘零抬起头,看向屋顶,屋顶众人,齐刷刷朝身后退了一步。
叶飘零一瞪眼,屋顶众人,又朝身后退了一步。
叶飘零嘲讽般一笑,猛地举起手中剑,作势预砍。呼啦啦的一阵瓦片乱飞,刹那之间,屋顶上的剑修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远处的石桥上,两位持剑老人,眉头已经皱在一起。他们没有接触过叶飘零,但是预想过叶飘零会很强,可今夜前来围杀的可都是正经的剑修,最差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