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梁柒有些不明白,因为随着旗语的指挥,大岐抵抗的士兵似乎在慢慢后退,往城墙底下的位置靠过来。她虽好奇,其实声音很小,这个时候的薛观山可顾不上她,她又怎能傻乎乎的去打搅他?
薛观山果然没有听见,只一面注意让城墙上的士兵防备,指挥人在周成四周竖起盾牌,以免他被流箭『射』中;一面却是从城垛的缺口处往下看,确定下方的士兵撤退得如何了。
渐渐的,因为薛拥蓝杀向泊国军队的中央,栾鹤炎赶回去阻止,那副将正与马自成厮杀在一起,因此冲在最前方的士兵基本已然群龙无首。
冲在前方的人以为大岐兵士已然『露』了怯势,于是心生大喜,跟着往前冲到城门底下;另外一部分的人也想冲过来,却被城楼上的弓箭阻挡住,就在忽然之间,城门外不足百米处,忽然从一处燃起大火,然后顺着一条线从左到右,呈半圆将城门位置牢牢圈住。火势极大,足有两米宽,奇怪的是好像一时半伙也停不下来,即使没了弓箭攻势,圈外的人也进不去;圈里的泊国士兵心下大惊,手上动作一时有些慌『乱』,这个时候心下慌张,怎能不被大岐将士杀个措手不及?
梁柒看得大喜,只是有些奇怪这火是如何起来,又是如何烧得如此长久旺盛的。
薛观山此计一成,心下放松不少,也有了心思回答她:“是黑金油,长河城内有座矿能产此类原油,燃烧时间极长——地面虚虚埋了引线,抓住时机点燃,便能迅速燃起将城门围住……”说到这里,他却忽然『色』变:“拥蓝如何还不回来?”
他情绪蓦然大变,梁柒只道是战场上薛拥蓝已经受伤,心下一急吃力的抬头去看,却见他依旧手舞银枪杀得泊军好似毫无还手之力,不知怎的,似乎隐隐松了口气。
他着实太为出众,即使是在这人山人海鲜血淋漓的战场上,依旧第一眼就能看见他。他似乎杀得大为兴起,身后只带了不足一百的黑甲骑士,笔直的『插』入了泊国士兵的深处。以他们这一线为中心,泊国士兵急速往那里集结,他们身后远处,栾鹤炎正打马往回赶。
身后城门处动静太大,栾鹤炎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回头一看,冲在最前方的人已死伤大半,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可转脸再看依旧陷在自己大军中央的玄衣将军,眼中又灼热起来。他振臂大呼:“薛观山就在那里,能杀黑甲骑士者,官升sān_jí,赏金千两!能得薛观山首级者,官至万户侯,终身荣华富贵!”
他此言一出,泊国士兵瞬间气势大振,手中大刀长矛寒光闪闪,准备随时刺透敌军将领的胸膛。
眼看薛拥蓝越来越靠近泊国士兵最中心,薛观山脸『色』却越来越白:“……拥蓝不是冲动之人,如何还恋战不还?”
“什么意思?你们早已计划好,他深入敌群另有目的?”
“是,我们说好,这边火光一起,他便又杀将回来,到时候城门紧闭,便可便可……可现在,他为何却忽然改变了战略?”
他们之间的战术,她其实一无所知,本不该多言,可看薛观山实在心急,于是出言安慰:“薛大哥,我虽对薛拥蓝算不得了解,可依着他的『性』子,绝不是抛下原有计划,鲁莽行事之人。现下时辰已到,他本该策马赶回,却依旧深陷敌营,只有一个可能!”
“你的意思,是敌营之中有比我们计划之中更为重要的事情?”
“薛大哥,不是事情,是人!”
她忍着肩膀的剧痛,同他一起看向泊军的中间位置。
如果眼神够好的话,可以发现那里有一辆华丽而坚固的马车,马车四周,是层层叠叠如铁桶一般的护卫。而此时的薛拥蓝,正化作一柄最锋利的宝剑,企图刺穿这严密的铁桶。
等到看清马车门帘上的颜『色』还有暗纹,薛观山瞳孔一缩,不可置信的讶然出声:“……玄黑旗帜,赤金怒龙,难道那个马车里坐着的,是泊国皇帝栾凤鸣?”
与此同时,长河城门底下的大岐兵士,尽数撤回城内防御;遭受千疮百孔伤害的厚重铁门,吱吱呀呀像是垂死挣扎的老妪,却依旧慢慢的被关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