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娘你就行行好,我身上眼下只剩这些,等下月发了月例,我一定将余下的填补上。”
王蓁听出是陌陌的声音,手只轻轻放在门把手上,并没立刻推门进去。
隔着门缝,王蓁只见李大娘肥胖的手掂了着几枚大钱,瞅着陌陌道:“我说你也是个死心眼儿的丫头,就没看出这是戴夫人故意的么?你自己也不过是个末等小婢,每月统共就这么几个大钱,有多少够给她房里贴补的?”
陌陌却似充耳未闻,拎了拎锅台上的一小口袋面粉,笑道:“这几次多亏李大娘帮忙,谢啦!”
李大娘听她这么说,无奈轻叹一声,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赶紧拿走吧!要不是看你在府里这么多年的份儿上,我真不愿意做这种得罪戴夫人的事儿!”说话时,那几枚铜板顺着她肥胖的手滑进腰间的帆布口袋里。
王蓁站在门口,将这些尽收入眼中,抬手向发鬓上摸了摸,转而扯出一副甜美至极的笑靥,推门走进小厨房。
尽管王蓁在将军府里没什么地位,可毕竟是个主子,李大娘见王蓁走进来,圆胖脸上立刻堆了层层叠叠的笑,迎过来道:“花夫人怎么亲自来厨房了?这是咱们下人做事地方,您身子矜贵,可别弄脏了您的缎面绣鞋……”
王蓁笑的一脸纯真无邪,两弯新月一样的眸子望着李大娘道:“我今日想吃饼,方才令陌陌来找些粉面,等了这久不见她回去,索性过来瞧瞧这丫头是不是又躲懒呢。”说完,转而对陌陌道:“粉面找到了么?”
陌陌立刻将手里的面口袋提起来,连连点头。王蓁继而问:“你不是说要弄些馅料么?还不去取来。”
陌陌只当王蓁说的是那些栗子,便道:“那些栗子我已经将皮剥好了,下锅煮熟就好。”
王蓁嗔道:“不是还要放些红豆沙么?你方才将红豆沙落在我厅内的小桌上,怎么转眼就忘了!”
陌陌瞪大眼瞧着王蓁,心想哪儿来的红豆沙,自己咋没半点印象捏?
王蓁却将美目一瞪,嗔道:“我让你去取来,怎么只管站着,没听见么?”
陌陌见王蓁似有些恼了,心下虽狐疑,却也不敢多问,转身跑了出去。李大娘见陌陌走了,便向王蓁福了福:“戴夫人那厢还有活计差事奴婢,奴婢先过去了……”
说话时,起身就欲向外走,手腕却被王蓁一把握住。
突然被王蓁捉住手,李大娘唬了一跳,登时不敢再肆意走动,乖乖任由王蓁握着自己的手腕立在原地。
牵起李大娘的手,王蓁唇角吟吟含笑,边打量边赞道:“只瞧李大娘的这双手,一看就知做的一手利落活计!”
李大娘被王蓁握着自己的手反复打量,感觉有些不自在,勉强笑应:“不过是粗活干惯了,都是糙老皮子……”说话时就要将手抽回。
王蓁却握的更紧,纤细白嫩的手指已经抚上她的手指:“李大娘成日在厨房做事,还是喜欢戴这样玉石的戒指,嗯!这戒指的玉质还不错,只是……我怎么瞧着有几分眼熟?”
李大娘听见这话心里一惊,毕竟是将军府中的老人,对府中的规矩早已烂熟,见王蓁质问,立刻跪在地上连声求道:“求花夫人行行好,千万莫将此事告诉将军,我家里还有几个孩子,全指着我这点薄薪……”
说话间,已将那玉戒指从手指上费力褪了下来,双手奉在王蓁面前道:“奴婢愿将这戒指还给陌丫头,还望夫人宽恕……”
王蓁本以为她会强词辩解,没想自己只提了一句,李大娘竟马上就说了实话,由此可见刘鄩往日管教府中家奴必定颇有些规矩。
王蓁其实也并非要如何为难她,且见李大娘已是这般岁数,跪在地上满眼哀求,便伸手将她挽扶起来,温和道:“我并不是要责难于你,只是这戒指是陌陌娘生前留给她的念想,她离不得身。”说完,将那玉戒指收了,反手将一支嵌着梅花甸子的珠钗放在了李大娘的手里。
李大娘见状,吓得连连推却,却被王蓁反将手握住,低声道:“做下人的难处我心里清楚,你也莫推辞,往后陌陌央你周全的时日尚长,这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
王蓁说完,听见外面有脚步声,知道是陌陌回来了,便悄然对李大娘使了个眼色,李大娘立刻点点头,垂着脸,手里紧握着珠钗走了出去。
陌陌进来时,见王蓁已经开始洗手和面,并未瞧出丝毫异样,便径自去煮栗子了。
王蓁在面案上的功夫也是极利落,转眼一笼喷香的栗子糕已经出笼。
站在灶台边的陌陌使劲嗅着鼻子,忍不住啧啧赞叹:“夫人这做糕饼的手艺绝对称得上一绝!那日在霍家饼铺奴婢就领教了,今日这栗子糕,光闻着就叫人口水直流。”
王蓁将几块糕点装进小瓷盘内,又取了一块递给陌陌道:“刚出笼,慢些吃,当心烫着。”
陌陌立刻接过来,迫不及待就咬了一口,眼见王蓁端着小瓷盘向外走,便问:“夫人这是要去哪儿,不将这些都带回去么?”
王蓁道:“你将这些收起来吧,我送些去给义父尝尝。”
王蓁端着瓷盘,穿过一池碧荷,绕过数丛葱茏的凤尾竹,隔着轩窗下的芭蕉叶间隙,隐约蹙见刘鄩正坐在窗边的书桌前,不知垂目正看什么,一双浓眉紧蹙着,神情颇有几分凝重。
行至书房门前时,王蓁正欲敲门,侧目正瞧见子尤坐在廊下看书。王蓁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