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度是他无聊人生中的一项乐趣。

他认为,这个世界就是个舞台,人类就是演员,而他(们)是观众。演员不能死,死了就没有好戏看了。

可是我什么此时的他却眼眶发酸?

“大哥哥。”

稚嫩的童声唤回了他的思绪,他抬头一看,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炸这两个朝天揪,穿着浅绿色的蓬蓬裙,像小公主一样。

“大哥哥,你知道餐车在哪里吗?”

“往前走,右转出门,左手边……要去给爸爸妈妈买饭吗?”

“是给妈妈买饭,爸爸生病吃不了东西。”

“这样啊,快去快回吧。”

“呐,哥哥……”

“怎么了?”

“你在哭,没事吗?”

她一说,赤瞳才感觉到有凉凉的东西在脸上滚动,摇摇头说:“我没事。你快去吧。”

女孩走后赤瞳才惊讶于自己的态度居然如此只好。可能是因为他第一次见到单颖的时候她就这么大。

当时她在家中的菜园里摸知了,一抬头就看到了他。小单颖盯着他看了半天,把在手里折腾了半天的知了藏在了身后。

赤瞳失笑。那天他们去附近的树林捉了半天的知了。晚上她带着一塑料瓶的知了回家吃了个饱。

从那之后,一整个夏天的时间,她但凡见到他就缠着他要去摸知了。天天仰着头对他说:“赤瞳赤瞳,我们一起去找知了龟吧。”声音软软的带着淡淡的乡音,赤瞳总是无法抗拒。

她穿着小裙子从林间跑出来带着淡淡的泥土香。

“你在想什么?”

赤瞳眨了眨眼睛,说:“想起了单颖小时候的事情。”他靠在椅背上,仰望天花板,“我在想我们的存在是不是正确的。不对,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

钟朗沉默着和他并排坐着。眼看着医生护士们进进出出。

盛琴和陈建国的遗体被移入太平间,点等着亲人们从外地敢来。

陈建国的父母姐姐都在黑龙江,坐最快的动车也要转两次车,运气不好还订不到票。

从来不知疲惫的钟朗第一次感到乏累,终于在单颖被推出抢救室的时候眼睛一亮。

“她怎么样了医生?!”

医生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借一步说话。钟朗沉了一口气,跟了过去。赤瞳跟在后面。

医生深吸一口气,说道:“患者的大脑收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引起了缺血缺氧性脑病,可能会导致……我们说植质状态。”

“就是植物人?”

“是的。”医生沉沉的点点头。

钟朗缓慢的吐出一口浊气说:“那么她现在是否还有生命危险?”

“这个还需要在icu进行进一步观察。需要一个星期到半个月的时间。”医生双手交叉放在腰上摇着头,“谁也不敢保证这段时间会发生什么。”

“比如?”

“比如室颤,感染,呼吸骤停,dic……”

钟朗打断他,“那现在可以去探视吗?我……我想看看她。”

“现在恐怕不行。我们有规定的探视时间。”医生说着看了眼手表,“明天下午三点半再来吧。”

赤瞳拍了拍他的肩头说:“让她休息一会吧,我们先回去。”

所谓的回去不过是去医院食堂吃一顿午饭。他们进门的时候都已经快下午一点了,饭菜只剩下了个底。他们向来对口腹之欲没有特别的追求,只是今天愈加没有食欲。

陈建国的父母姐姐姐夫已经到了河北一带,外面的雪也越下越大。很难想象初春居然回下这么大的雪。赤瞳望着外面的夜雪冷笑:“怕不是有冤情。”

他们都没有回去,都在监护室外的椅子上凑合了一晚。

一整夜,钟朗的耳边都是医疗设备运作的杂音,脑海里塞满了单颖过去的模样。

从她在雪夜出生的那天,到她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到第一次跟着盛琴出远门,她已经长大。

那孩子曾经抱着一矿泉水瓶的知了龟跟他炫耀战绩,也曾经拿着一百分的数学试卷求表扬,而前不久她还高兴的跟他说她终于找到了工作,而现在……

太不值了。

就如同赤瞳所说的,我们应该出现吗?他们孤独的生活与她平淡乏味的日子本该是两条平行的。他们当这个世界的幽灵,而单颖则会做一个坐在办公室的宅女,孤独乏味,但是安全。

钟朗难过的想哭。

她一定恨死他了。她那么的无辜可怜,跟他在一起前就像只怂了吧唧小猫,但她还是大着胆子钻进了他的怀里。

可是现实证明,她的选择是错的。

错的离谱。错到把自己栽进去了。

……

凌晨一点,监护室里骚动连起来。

钟朗猛的睁开眼,就看到有护士打不跑出来叫科主任。他站起来,声音因为惊恐而扭曲起来:“我女朋友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

“七床家属吗?”护士拿着夹子走过来语气迅速,“患者室颤了,签个字吧。”

赤瞳拿过来一看:“病危通知书?”

钟朗夺过来签字,交给护士沉沉的说:“拜托你们了。”

“我们尽力而为。”

钟朗仿佛隔着层层玻璃门看着身上插满管子的单颖敞着衣襟,两片除颤仪按在胸膛上离开,一次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她的身体都随着电流抽搐一次。那并不是什么好受的体验。

监护器上的心电图抖动了一下,出现了上上下下的波纹。除颤的医生满头大汗


状态提示:第七十二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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