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安特和梳雨围着苗修打。
苗修每次要叫,或者转头,都被华安特打下去,只来得及叫声喵。
难得碰上这种机会,可以光明正大地打苗修,事后就说认错了,还以为是小偷,不好意思,华安特当然不会放过。
他是坏人,讨厌苗修很久了。打他好爽。
拳打脚踢间,华安特沉入一种奇特的情绪中,外面狂躁,里面安宁。
他想到一件事。为什么他会这么讨厌苗修呢?
他假正经,滥好人,奖金没份,还成天说年轻人好好干。
可这样的领导很多,没道理只恨苗修一个。
他突然意识到了,是眼神。
苗修的眼神,每次说年轻人好好干的时候,他的眼神总是那么的邪气。就像、就像……
对了!就像理发店老板那条黑狗瞪我的眼神!
今天来上班的时候,那黑狗又瞪我了,还汪汪叫,拼命往前窜,把链子绷得笔直。
在华安特的想象中,黑狗的眼和苗修的眼重叠到一起,融成一处。
他下手更狠了,尽往苗修身上肉多的地方打,能出气,又不会打伤人,嘭嘭地响,听起来惨而已。
老样子,他是坏人,但知道分寸。
讨厌归讨厌,别说打死人,打伤都不会。
他只是要出口恶气。
梳雨踢了几脚,出了几拳,又捂着手腕站在一边,打没打疼这小偷她是不知道,但自己的手却打疼了。
梳雨去提水桶,提了下,水溅出来,她提不动。
华安特过去帮忙,两人提起水桶,往小偷头上倒。
小偷一个翻身坐起,愤怒大叫:“我是苗”
咻哗啦啦。
水声泼剌,水花溅开,棍打水皮一样,啪啪地响。
梳雨卷起袖子,还要上脚踢几下过过瘾,沾水了,打起来更响,结果愣住了,看了半天,才支吾问:“苗苗主任?”
苗修头发打湿了挂下,浑身止不住地哆嗦,等水流尽,他张嘴怒吼:“我是苗”
“对不起!苗主任!”梳雨一把拔下苗修脚上的螺丝刀。
啊啊啊!
苗修惨叫,仰天倒下。
保安室里,两个保安正在打扑克牌。
公司大楼里传来一声惨叫:“苗”
一个保安摇头:“又是狗,又是猫的,真吵。”
……
半小时后,苗修办公室内,梳雨非常淑女地坐着,两手放膝盖上,紧张地拧来拧去。
苗修靠在椅子上,两只鼻孔朝天,塞满纸巾,用嘴呼吸。
他惨叫倒地,差点晕倒。
华安特骑上去,狂甩他耳光,扇得他的头像皮球,晃来晃去,直到扇出两鼻子鼻血,苗修终于挣出最后一点力气,抓住华安特的手,说自己没晕。
华安特关切地问他:“真没晕?”
苗修眼里都是泪,说:“真的!你再扇,我就真晕了。”华安特这才悻悻收手,很是惋惜。
苗修的头低下来,看着桌上的螺丝刀,刀上带血。
这特么还是个十字形的螺丝刀!
梳雨慌了,说:“苗主任,对不起,真没听出来是你。那水是阿姨拖过女厕所的水,不脏!我常去厕所我知道。”
苗修嗅了嗅,奈何鼻孔堵住,闻不到,不过看梳雨和华安特捂鼻子就知道了,他想洗澡。
“年轻人有干劲是好的,可是这么莽撞却不行。做事情要讲究方法啊!”苗修语重心长。要不是梳雨背景大,他真想一螺丝刀捅回去。妈的,脚太痛了。
梳雨拼命点头,又问苗修:“不过,苗主任,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要从广告牌爬上来啊?”
苗修一愣,用手指捞耳洞,“啥?”
梳雨很是心痛,轻轻碰碰华安特,问:“是不是你刚才扇得太狠了?扇聋了?”
华安特摇头。
“你先出去吧。”苗修说。
梳雨赶忙站起来往外走,华安特也跟着起来,却被苗修叫住:“你留下。”
苗修又开始用黑狗那种眼神瞪着他。
华安特又心虚又不平。
为什么留他?
先拿螺丝刀扎人的是梳雨,拔螺丝刀的也是她,甚至端水桶泼苗修也是她的主意,他不过是帮把手而已。
也就最后扇耳光那几下有点狠。
梳雨看了华安特一眼,自求多福吧,自己推门出去。
华安特坐下来,不由自主地也学梳雨淑女坐着,手在膝盖上拧来拧去。
苗修盯着螺丝刀不说话,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最后苗修终于开口了:“华华。项目做得怎么样了?”
华安特以为自己把苗修扇傻了,今天不是刚问过吗?又问?有完没完?
还是说苗修觉察到自己故意拖延项目进度?
华安特说:“还行。”
苗修问:“累吗?”
华安特提起嘴角笑。
苗修无话可说,闷了一会儿,说:“年轻人好好干。”
华安特都习惯了苗修的结尾语,站起来,走出办公室。
误打了苗修,梳雨也呆不下去,早早走了。
华安特呆了会儿,不想再和苗修碰面,也一个人走了。
经过保安室的时候,华安特把扫帚还给保安,保安说:“打野猫了?”
华安特说是。
保安问:“拉了吗?”
华安特说差不多。
他走出去,夜里路上静悄悄,不知哪里的野猫叫起来,喵喵喵,挠得人心肝痒,华安特却往公司大楼看,那里苗修的办公室灯还亮着,隐约一个人影印在窗上,好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