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武周和宋金刚率余部三万人马退守介休,稳住阵脚,出西门,背城列阵,南北七里。
这是定杨王朝最后的家底,但面对即将到来的恶魔,定杨可汗刘武周不得不把他最后的家底全部拿出来,因为这将是决定定杨王朝命运的最后一战。
定杨可汗刘武周身材魁梧矫健,长相硬朗,线条粗犷刚毅。方阔的脸型,五官分拆看并不出众。眉毛粗浓几乎连在一起,嘴唇颇大,抿出一丝冷意。眼如鹰隼,令人心悸地射出琢磨不透的光芒。与俊逸搭不上边的五官,却因着浑身如弦在弓的张力,组合得极具英豪之气。两臂修长,身姿敏捷,一看便知此人善于骑射。这样的人,在人群中也能远远辨出他的光芒,嗅出他的——危险……
虽然已经是夕阳西下,不过依旧能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风中那滚滚的热意。定杨可汗刘武周的将旗在风中懒洋洋的飘卷,使得撑旗的士卒甚至怀疑如果风再小一些的话,这旗根本飘不起来,只能搭在旗杆上。
在介休城西,三万大军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上千名骑兵策动战马,在外围一圈一圈不厌其烦的巡视。
就当刘武周身边的一众将领心惊胆战的时候,天地之间有滚滚烟尘升腾。这半个多月都是太阳高照的好天气,使得大地很是干燥,战马一旦跑动必然会掀动滚滚烟尘。
三万大军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已经在介休城外站了二三个时辰的刘家军将士很清楚,来的是谁。整个三晋,剩余的兵力全都集中在这里了。偌大的一个定杨王朝,也就只剩下这最后的三万依凭,所以不可能是哪一支赶来和主力汇合的骑兵。
来者非客。
“报!”哨骑从不远处的山坡上火急火燎的冲下来,只不过不用他喊,所有人就已经明白。
握紧刀枪,一名名士卒手心中都是汗水。
哨骑冲到刘武周身边,急促地说了两句,刘武周点了点头,霍然跃马而出,手中金刀高高举起:“刘家军的好儿郎,这些不知好歹的唐军蛮子,竟然有胆量挑动我定杨国威,告诉本王,应该怎么办?!”
“杀!杀!杀!”
三万将士同时高声呼喊,虽然他们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也明白自己的实力如何,不过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是憋红了脸声嘶力竭的高声呼喊。仿佛这一浪一浪拍打着城墙、拍打着原野的呼喊声,是他们现在能够找到的唯一依仗。
这些将士大声的应和他,只是为了掩饰内心深处的恐惧,他们的手依旧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甚至有的人已经尿湿了裤裆。
马蹄声踏碎烟尘,一道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地平线上,就像一道道黑色的浪潮。白底黑字的旗帜随着战马的奔驰而猎猎舞动。所有的骑兵都是清一色的黑甲裹身,手中举着明晃晃的长刀,一双双眼睛冷酷地盯着前方,就像一群黑色的死神。
他们自出现在地平线上那一刻开始,就排成整齐的队列,如同一个向前移动的黑色地毯。仿佛他们并不介意前方的敌人黑压压的是自己的五六倍。
他们只是这样无声无息的向前,至始至终天地之间都只有马蹄声。
五千人,从柏壁一路到夏县、再到介休,他们的人数从未多、也从未少。只不过前面的敌人,却一次一次的在这样的骑兵突击面前冰雪消融。
甚至军中传言,这些从南面来的黑衣黑甲唐军蛮子,他们都是疯子,都是魔鬼,可以连续三天三夜不吃饭、不睡觉、不卸甲,就像恶狼一样不把猎物撕碎绝不罢休,手里拿着的都是天降的鬼火,碰到谁谁就得死。
军中一些有见识的将官并不相信这种说法,不过让他们来解释为什么这区区五千人的队伍,可以从柏壁一路横扫、所向披靡,直到这介休城下,他们也说不清楚,只能和其他人一样,紧张兮兮的看着。
看着、等着这些人来延续属于他们的奇迹。
那骑兵队列已经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像黑色的旋风。
“骑兵出击!”刘武周用颤抖的声音高声下令,声音之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和愤怒。他要让这群自不量力的家伙也尝尝刘家军铁蹄的厉害。
左右两翼的刘家军骑兵呼啸着杀出去,这些从陇西和草原而来的勇士,骑着高大的突厥战马,挥舞着突厥弯刀,绝对不是吃素的。
“杀!”领队的骁骑将军朗声喊道,催动战马。
“杀!”无数的骑兵跟着声嘶力竭的大吼。
迎面而来的那支黑甲骑兵没有丝毫的变动,依旧毫不犹豫的纵马向前,目标直指正前方的刘武周中军。
忽然,对面所有的骑兵同时抽出马鞍上的角弓,张弓搭箭、一气呵成!
刘武周的瞳孔猛地收缩,无数的将领心脏突突乱跳!
好快,快的像是扑面而来的黑色狂风。密集的箭矢准确的刺入一个个刘家军士卒的胸膛,刘家军阵型大乱。
“杀!——”那呼啸席卷而来的五千黑甲骑兵当中,爆发出一声声大喝。
五千骑兵汇聚成锋锐的矛头,刺进刘家军的大军当中。一把把锋利的长刀劈出、收回、又劈出;砍出、收回、又砍出;刺出、收回、又刺出……
犹如烧红的烙铁刺入牛油中,所向披靡。
一个缺口打开,无数的缺口打开,鲜血喷溅在黑色的衣袍上,和沾染在上面的灰尘相呼应。
如同盛开在尘埃中的花朵,鲜艳夺目。
一名名黑甲骑兵神情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