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忆梅果然是亲兄妹,说话都不带拐弯抹角的。
“不……不是……”我心里把应对想得好好的,一出口就不顺畅了:“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一脸严肃地问:“你只是赌气答应了这场婚事,所以不知该如何自处?”
我垂着眼,点了点头。
这种事承认起来很尴尬,可如果不承认,我也不知道还能回答什么。
点完头才觉得我似乎把这件事办岔了,就算他看得通透问得直接,我怎么能回答得这么实诚呢?
为了挣回点面子,我反问他:“为什么你会突然向我爹求亲呢?”
我真怕他说出“爱慕我”这种话,因为就像忆梅所言,那一定是假话。
可我更怕他说出其他的理由。
“因为只有你愿意帮我。”忆良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回京寻求援助,却只有你肯为我去求人。忆氏从不欠人情,你与裴长君发生囹圄,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样了。这些话原本并不打算告诉你,但你既然问了,我便不好瞒你。”
我愣住了。
本以为他是要利用我,原来并不是,是我把他想得坏了。
我低下头,掩藏住窘迫的神色。
“这桩婚事,你后悔了么?”忆良又问。
我违心地摇了摇头。我不傻,人家为了帮我都不惜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我怎么还能说实话呢?
“那便好,我怕你后悔了,我却不知该如何帮你了。你同忆梅交好,我素来也拿你当妹妹看待,如今虽已成夫妻,我却时常不知该如何与你相处。既然我们都是同样的境况,便学着相处罢,你若心有介怀,只管告诉我。”
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羞于承认的事,他身为一个男子,竟然毫不介意地说出口。他的坦诚将我自窘境中解救出来,一时间也不那么紧张了。
“你一直躲着我,只是害怕么?可曾讨厌我?”严肃的话题聊完了,他语气软和了些,面上也带了笑。
“没有没有,我并没有讨厌你。”我赶紧摆手否认,心想他都这么坦诚了,我也该投桃报李实诚一番才对,遂道:“我只是觉得自己还小,并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妻子……大约再年长一两岁,我就知道了……”
说完我自己都不知道这话里是个什么道理,也不知该怎么引向忆梅要我做的事,只好硬着头皮看着他,等他的反应。
“你确实还小。”他笑着说:“等你长大些,再想怎么做妻子吧。”
呃,这样他也肯?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立即重重地点了点头:“谢谢你。”
忆良真是个大好人,我怎么就没有一个这样的阿兄呢?凤初?凤初那样的不算,他吃喝玩乐还行,若要说到做阿兄,还得是忆良这样的。
忆梅说到做到,还真一连好几日都没跟忆良说话,吃饭也不和我们一处,自己关在房间里吃。
这可就苦了我了。和婆婆一个桌子吃饭,我这个做媳妇的不要时时伺候么?前几日婆婆身体不适,没有和我们同桌,这几日好些了,便在饭桌上露面了。
从前她只是忆梅的母亲,我自然不必顾虑那么多规矩;可如今她是我婆婆了,即使我自己不顾忌,乳母也不会放过我。
婆婆病了一场,精神不济,脸色也不大好。我不敢怠慢,从她进门就殷勤地去搀扶,等她坐下又一刻不停地端茶倒水,嘘寒问暖。她老人家倒是没有挑剔什么,只是我心里拿不准,时不时要偷瞄一下乳母或者忆良,拿眼神问他们我做得对不对、好不好。
乳母瞪我比点头多,忆良则全是笑着点头。
婆婆全然没意识到我的这些小动作。她用膳十分斯文秀气,又因着身体的缘故,吃得并不多。一顿饭下来,不过喝了小半碗汤,吃了小半碗饭和少少的素食,便放下了筷子,由着嬷嬷扶她回房。
在这个过程里,她并没有说过一句话,眼睛也没有看向任何人,仿佛还沉浸在公公过世的悲伤里。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才想起,自从我嫁进来一直都还没机会同婆婆正式行见礼。
大家似乎都忘了。不过这样也好,让我适应一段时间,我才不会手忙脚乱的。
“坐下来吃饭吧,菜要凉了。”忆良的声音拽回了我的神识。
我便在他身边的凳子上坐下了。照理说我也该伺候他吃饭,幸得他不在乎这些,第一天就告诉我在他面前不拘这些礼节,我也心安理得地受了。
吃完饭他便要去练兵场,我守在门口,等他更衣出来,立即跟了上去。
“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看看?”我有些讨好地看着他:“我还没见过练兵场长什么样……”
这话半真半假。京里有禁卫军,自然也有练兵场,只不过禁卫军征召的是世家大族的子弟,认真演练的并不多。听说虞城这种地方的士兵里什么样的人都有,还有不少是从罪人里提出来的,想来和禁卫军肯定不一样。
但我主要的目的,在于紧盯着忆良,完成忆梅的嘱托。
忆良声音里很有些无奈:“虞城规矩虽然不比京城那么严苛,但练兵场并非女人可以出入之地。”
“那我扮成你的勤务兵?一定不让人看出来我是女人!”我眼巴巴地望着他:“我想……我想多了解你一些,兴许能快些长大,知道该怎么做你的妻子。”
忆良抿着唇,有一会儿只看着我不说话,大概在想着怎么打发我。
他终于开口了,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