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织厂建于六十年代,历史久远也就导致机构臃肿、人浮于事,从基层慢慢爬上来的刘力行担任胜利贸易公司的总经理有段时间了,他本以为跳出了针织厂那个大泥坑、自己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却不料只是从大泥坑里跃进了一个烂泥潭,想要做点事儿那个费劲!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针织厂那边的情况越来越不好、胜利贸易公司的经营状况却是在好转,老厂改制的呼声越来越高、现金流很不错的贸易公司反倒是有了机会,但刘力行琢磨着想要配合老领导把针织厂给整体买下来、资金还是非常成问题的,难度很大。
不过轻工局的领导发了话、他也只能是乖乖的去赴约,只是没想到开奥迪车来接他的年轻司机就是被大民服装厂老板的儿子,有些意外。
“马所长,你这事儿可就太不地道了,赵局说是您代理了这个案子、想要当个和事佬来了解一下情况的,我给赵局面子给了、人来了,可眼下这算是怎么个意思?”
马元驹见刘力行说着还站了起来、但也没急着往外面走,晓得他是装腔作势、笑着赶紧过去先把人给按着坐了下去,示意郑光威出去、随手搬了张椅子坐下来便摆出了促膝而谈的架势。“刘总啊,这事儿确实我做的有点不太妥,不过实不相瞒,这案子本身还真没什么稀奇的,委托人过来都一个多星期了、连郑大民的面儿都没见着呢,心情急迫、也是能理解的嘛……”
“这跟我可无关!我这边可是正正经经的做生意的,关键是公司后面是针织厂上千号的员工呢,老厂的效益不好、下岗职工名单都快出来了,市里面就这样还想这要甩包袱、要整体卖掉,谁不难?我也是公事公办而已……”
“既然是公事公办,那边都已经愿意全额赔付、愿意承担利息和适当的损失了,这说好了签协议的、怎么就变卦了呢?”
刘力行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伸手指了指天花板说。“上面的领导有意见、我有什么办法?”
马元驹有些头疼,若是这事儿再牵涉到老针织厂、那可就真的麻烦了,老针织厂一个厂长、九个副厂长,还有经委派下去的工作组、轻工局下去驻点的干部,乱七八糟、错综复杂的关系,想要理顺了没十天半个月是别想的,苦笑着便递了根烟过去。“那有的商量吗?”
刘力行没吭声,但端起了茶杯。
马元驹知道这事儿还有的商量,松了一口气、赶忙便站了起来。“刘总,我那出去看看安排的如何了,您先歇着,喝杯茶……”
马元驹退出包厢,见郑光威就站在不远处依着墙在抽烟,走过去便将他的看法说了出来。“小郑啊,这事儿啊、应该就是在刘总的手头上攥着的,不过这人挺谨慎的,所以一会吃饭的时候你少说多听,等喝的差不多了我再把话题给挑明了,到时候我出去上厕所,要是顺利、你直接就谈了。要是不顺,你出来在喊我进去跟他商量,总之咱们呢都耐心这点,我琢磨着这事儿酒桌上也许就能谈个差不多,大家有商有量的,总归事儿是能谈下来的……”
“成!那就听您的。”
将烟蒂扔进了痰盂、郑光威让服务员赶紧上菜。
龙井虾仁、蛋黄青蟹、叫花鸡、稻草鸭、东坡肉、西湖醋鱼,满满的一大桌、喝的是五粮液,郑光威以不会喝酒、又要开车为由是滴酒不沾,等一瓶酒差不多了、马元驹可就主动把话题给挑开,跟着就赶紧避了出去。
“小郑啊,我是总经理,但与公与私、碰上这种事儿第一个想到的那肯定是票据诈骗,你还年轻、可能不太清楚现在的经济形势、也不清楚社会上的这些歪门邪道,我也难啊,后面是千多号人的针织厂员工、不得已为之啊……”
“了解、了解,这事儿就是我们那边银行搞出来的幺蛾子,换成谁、首先想到的那肯定是出了大事儿,一百多万的货款呢,公家的钱也是钱嘛,您这属于是处事果断、理当嘉奖的功臣!您做的没错儿!绝对的没错儿……”
郑光威哄着、顺着、恭维着,却不成想这个刘力行东拉西扯、甚至还倚老卖老的说起了教,于是给自己倒了杯酒、敬了,然后才询问原本的协议什么时候可以签,刘总什么时候能派人去撤案?
“小郑啊,公司这边呢、我也是很难啊,上面有厂领导、下面还有一帮员工们在盯着的,依着我们针织厂老领导的态度、那是必须要有个说法的,一百多万的货款拖了这么久,公司黄了好几笔订单、厂里面也觉得这属于是大事故,所有……哎,一时半会的我也跟你解释不清楚,总之这事儿很难啊……”
这就算是谈崩了?
郑光威唇角扬了起来,将摆在一旁的拉杆箱打开,将十万一捆的现金开始往桌上摞。
刘力行被惊着了,腾地站了起来、差点连椅子都带翻了。“你、你想做什么?”
“我带了三百万现金过来,您猜猜有多重吗?足足六十斤呢,”郑光威慢条斯理的将三十捆现金都摆在了桌上、说完了这才抬起眼皮道。“刘总啊,我呢只是想尽快带着我爹回家,然后呢把背后搞名堂的家伙给揪出来、给收拾喽,但要是您现在非要把事儿给揽到自己的身上、那我也就没辙了。我这人呐、对钱看的不是很重、但报复心却挺重的,我知道这样的性格不太好,可没辙啊。所以啊、我呢根本就不介意再多花点钱的,这么一捆可就是十万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