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穗抱着穿五彩碎布小衣的闪电回家,看到它的衣服,脑子里突然有了灵感。
他们可以做这碎布条的生意啊。不止碎布条,还可以加上瑕疵布和成衣。
不管是农村还是城里人,这年头谁家不缺布料啊?
每年每人分的那点布料,根本不够做衣服,起码得凑个三五年,才能制一身新衣。
霍穗每年穿新衣,是因为她有个在供销社上班的妈,经常可以分到一些瑕疵布。回头稍微处理一下,跟新的没两样。
因为霍穗臭美,董丽英手艺好,每次她按照霍穗的要求,给她做的新衣,都很时髦合身。
加上霍穗本身的颜值,穿上去别提多靓。
霍穗因此成了十里八乡,乃至城里来的知青最羡慕的人。
就是刘厂长和叶科长家的小孩儿,看到霍穗的新衣服漂亮新潮,都缠着家里人给做套一样的。
霍穗这个人从来不缺自信心,她觉得自己就是引领这个时代潮流的人。
心想明儿就和董久贵去纺织厂,找刘厂长低价进一大批瑕疵布,再让他送一两车碎布条。
回来让董丽英在村里招几个会做衣服的妇女,问队上的富户租借几台缝纫机,在家里搞个小作坊,用处理过的瑕疵布搭配颜色各异的碎布条做新衣。
先做几件出来,她和小弟们穿着挨着周边几个有钱的公社和生产队转悠。一轮宣传做下来,不信没人买。
价格嘛,就比成衣铺和百货商店的定价低一些,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反正成本本来就很低,怎么着也能赚一笔。
不过,如果第一次试水卖得好的话,完全可以把这生意长长久久做起来,靠这个发家致富。
霍穗拿了陈庆山的赎金,把狗还给他,就骑车到镇上供销社给董丽英送午饭,顺便跟她商量这件事。
董丽英听完,没有急着发表意见,她思索许久,问霍穗:“你怎么想起要做这生意?”
“现在革/委、公安局和派出所的人,带着一群小红兵和民兵到处割尾巴。死丫头,你打算顶风作案?”
“你是嫌我们过得太舒服了,要给大家找罪受?”
“妈,这个问题我来时在路上就想好了。咱们可以让我大舅以生产队的名义,向上申请成立一个小作坊。”
“就把作坊建在我家后面那片小竹林里,安静又隐蔽,没人敢去打扰。这个作坊不用建太好,土坯房搭起来快,省时又省钱。”
“由队上出面,起草一份合同租用缝纫机,以及聘请女工。然后你向队上申请,拿下这个作坊的管理和运营权。”
“咱们同样跟队上签合同。我觉得这生意可以做长。不过为了防止出现不可抗的变故,第一次咱们签个五年就好。”
“至于分成,妈,你觉得咱们和队上二八分能行吗?二八谈不下来,就三七。我们七,队上三。”
“到时我们吃肉,也能带着队上的乡亲喝汤。有钱大家一起赚,不怕他们眼红搞破坏。”
董丽英很认真地听霍穗说完,心里震撼又骄傲。
岁岁不愧是她和霍杨的女儿,这头脑,这眼光,这魄力,哪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儿能及?
当妈的看自己孩子都自带高倍滤镜,总是觉得全天下就自家小孩最棒。
董丽英自然不能免俗。不过她尚存两分理智。
“岁岁呀,你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我们能拿到源源不断的布料上。你真有信心能办到?”
“还有,万一衣服做出来,卖不出去怎么办?咱们这一片儿,有钱的是不少。可愿意把钱花在买新衣服上的,这谁也不敢说有很多。”
“农村人日子都过得精细,大家每天土里来田里去的,谁还穿你那漂亮的新衣服下地干活?那不是糟践好东西吗。”
霍穗琢磨半晌,道:“妈你后面这个问题真是说到点子上了。这世上可不是谁都跟你一样疼孩子,舍得花钱。”
“我先前觉得做童衣可能卖得好。现在想想,怕是悬。”
“当然悬了。”董丽英不客气地嗤笑道:“你出去打听打听,谁家大人每年给孩子做新衣服,还一做就是好几套的?”
“你那点子是不错,可问题是它不适用……”董丽英看女儿皱眉,思考着怎么措辞含蓄些,别把孩子打击到了。
她直来直往,说话不客气惯了,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含蓄的词儿来。
没等她思索出怎么鼓励女儿,霍穗自己豁然开朗了:“妈,咱们可以做婴幼儿的小衣卖啊!还可以针对快结婚的年轻男女,给他们定制相亲和结婚专用的套装。”
“咱们青江县有不少工厂,我们还可以和工厂谈合作,低价给他们小批量生产工服……”
不等董丽英说话,霍穗自言自语道:“低价不行。因为咱们人少机器少,这工服数量上不去,质量和款式得抓精,价格要定高一点。得针对中高层管理人员,专门为他们设计逼格高、有派头的工服……”
“等等!岁岁你说慢点,我有点跟不上你的思路。”
董丽英打断霍穗,提出自己的疑问:“现在你想卖婴幼儿的小衣和给工厂领导设计高,高什么来着……对,高逼格的工服。这什么意思?”
董丽英听霍穗给她解释了什么是高逼格,接着说:“那你做衣服的料子肯定得好,不能用那些有问题的瑕疵布和被人淘汰的碎布条。咱们不能坑人。”
“谁都不是傻子,没人会花高价买瑕疵布做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