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上这么一个师傅,罗小伍不得不认命,他最终还是提起了那名为“杀猪刀”的两尺铁块,在厨房中认真的操练起来。
而何长安则是搬来一张竹椅,坐在少年身后,不时声情并茂的讲解着其中的技法。
“刀工,哦不,剑法是指切菜的技法……”
无论现在老人讲什么,罗小伍都只得听着,只是他那时木讷的神情中,透着无比的失望。
“所谓剑招,用得最多的,其实便是切、削、剁、斩……”
“师傅……”罗小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无奈的唤道。
“又怎么了?”何长安靠着竹椅,疑惑的看向少年的背影。
“你老人家,认真点好不好?”
“我怎么不认真了?”
少年转过身来,拿起手中漆黑的铁块,在空中扬了一下,说道:“哪有用剑来切菜的?”
“还有,这东西能切菜吗?都没有刀刃的,好不好?”
“再说了,剑讲究的是轻灵迅捷,是刺,刺懂吗?你见过拿着剑去切,去削,去剁的吗?”
“咳。”何长安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回道:“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嘛。”
“不在意才怪!”少年大为恼怒,却又不好好作。
“说吧,老爷子,你是不是真的想教我学剑?”
“当然是真的了,你看我都把椅子搬到你后面坐着,手把手的教了。”老人说的是一脸无辜。
“哪有学剑在厨房里教的?!”少年已然有些歇斯底里起来。
“哼,年少无知。”
何长安的神色突然一变,变得严肃而又认真,令少年浑身一楞。
“正所谓,大道至简,无论何种剑法,最讲究的,便是实战,一招毙命,那些花哨的姿势,看着漂亮,真到比武的时候,有用吗?”
何长安说的如此有道理,令少年都不禁低下头,也缓缓放下了扬在空中的黑色铁块。
“不是,师傅……”少年似是突然反应过来,神情更是哭笑不得。
“就算要实战,那也是两个人拿着剑比试吧?那有在厨房里对着一堆野猪肉实战的?”
“哼,说你笨,真不冤。”老人做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到哪儿去给你找对手比试?”
“还有,就算找到了,别人能让你切他的肉,剁他的骨头吗?”
“不,不是……”
罗小伍虽然觉得老人的话有些道理,但却又不在重点上,而他在语言上又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好啦。”老人缓缓闭上眼睛,似是已经异常疲累。
“你先按老夫说的练好,等练熟了,我准你自己出去猎杀妖兽……”
何长安的话还未说完,罗小伍就已经惊呼起来。
“真的吗?”
这次老人没有再回答,他已经闭上眼睛浅浅睡下。
罗小伍见此情形,赶忙收声,快步跑到老人房间,拿来一床薄毯轻轻给老人盖上。
“师傅,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看着老人苍老疲惫的面容,罗小伍嘟囔着嘴巴,微声自语道。
“你其实就是想让我以后做个厨子,好让我给你做一辈子的好吃的。”
这个声音虽然微弱,但还是落进了何长安的耳朵里,他在那时差点被气到笑醒,眼角更是闪烁出晶莹的光彩。
“小伍啊,老夫真想这一辈子,都能吃你做的饭菜。”
……
时光如白马过隙,春去冬来,转眼又是一年过去。
这一年,罗小伍终是习惯了那块黑铁的份量,也将其玩的纯熟,无论是切、削、劈、斩……,样样耍的得心应手,有模有样。
看得老人满心欣慰,经常无故发笑。
虽然那块黑铁并不锋利,在何长安的悉心指导下,罗小伍还是摸索出了一套办法。
即使是厚厚的野猪皮,亦能一刀而下,用的便是何长安所教的“拉切”技法。
拉切刀技,故名思意,是将刀刃对准被切的事物,由外向内拉刀,特别适用于切开皮厚,韧性又强的对手……
而何长安所教的刀法之中,精华所在,是在于斩。
斩,取字面意思,乃是蓄浑身之力,一击破敌,但核心之处,却是在于用刀者的意念和气势,一刀斩下之时,用刀者必须做到心无杂念,一往无前,方能势如破竹,无坚不摧!
不管何长安教的,是剑法还是刀工,罗小伍都只能欣然接受。
用他的话说,还能怎么样?总比什么都学不到强。
老人在这一年中,很少离开他那张竹椅,似乎那一病之后,他就一直没有好转,连酒都喝的少了。
甚至有时候坐着坐着就昏睡过去,怎么唤都不醒。
罗小伍为此都开始担心起来。
何长安的确是太老了,虽然罗小伍并不知道老人究竟活了多少个年头,但老人凌散的白发,和饱经风霜的脸上都写满了岁月沧桑,他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时候。
少年真怕有一天,老人会就此离他远去……
也许,这也是他将老人这套《杀猪刀法》练的如此纯熟的原因之一。
而何长安,又何尝不怕……
……
“师傅,我去山林猎野味去了。”
罗小伍将杀猪刀别在后腰,向院中竹椅上躺睡的老人打了个招呼,便欲出门。
“唔。”何长安半眯着双眼,轻轻的应了一声,复又昏睡过去。
将天罪魔剑的力量暂时封印,已是用尽了他毕生的修为力量,想要恢复谈何容易,更何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