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阳的左眼一点点膨胀,就像是一颗无法承载如此之多人口的星球,已经快要爆炸了。
他仍在持续不断吸纳着新的灵魂进来,控制着污染者反戈,和它们的同伴厮杀在一起。
他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他唯一知道的是,在通往外界的出口处,越来越多的污染者涌了上来,像是发疯发狂一般。每一个人都在浴血奋战,没有人不在努力。
面无表情,一枪一枪杀开一条血路的皇甫复火,因为图腾的反噬嘴角流下了鲜血仍浑然不知;一次次利用玄葬释放着技能书的叶潇,她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冰霜已经蔓延到她的身上最仍然不停手;一边驾驶着白玉象,一边指挥其它战兽战斗的麦小薇,天知道这个少女究竟是如何一心多用的。唯一知道的是,每一个战兽的死亡,她眼中都闪过一丝落寞。
还有留在后方,已经被污染者们淹没,再也看不见的黑龙和卫蝉。
还有依附在自己背上的那一团温暖小肉块。那是小羊,此刻她只有自己能够依靠。
牧阳知道,如果自己一旦停下奴役,或许能给自己大大缓上一口气,但是之前所有人做出的努力,迄今为止劈开的道路,都会瞬间被后继的污染者瞬间吞没。
帝王也不是这么好当的。你奴役的人越多,把自己推向越高的位置,也意味着摔下来的时候越痛。
牧阳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在吸纳进下一批灵魂之前,将上一批灵魂尽快消耗掉。
无论如何,灵魂的增加速度大大超越了吸纳速度,已经快要接近极限了。
混乱之中,不知道谁高亢了一声:“快要接近出口了!再加一把劲!”
在前方,牧阳看到了光。那是出口的光。
但是同时,他的左眼也已经膨胀到了极点。
很久以前,那是还在废星的时候,自己的第一任念力讲师在自己耳边说过的话还历历在目:
“魂魄武器,可是如同玻璃一般精细而脆弱的武器。”
“如果有一天,你为了增强实力去选择了魂魄武器,一定要慎重使用。无论是什么类型的魂魄武器。”
牧阳闭上了眼睛。
“已经来不及了啊。”
只听砰地一声,他的左眼裂成了无数片。
无数灵魂飞了出去,重新回到被剥夺的污染者的身体内。
牧阳的世界一半暗了下来。
他瞎了一只眼睛。
……
白求睁开了眼睛,他又回到了这个黑白相间的奇特世界。“不夜”世界,这是他觉醒的图腾,是他的力量,也是一份诅咒。
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觉醒图腾时,曾经欣喜若狂,那时候的自己像是一个孩子般,期待着自己能够拥有什么样的力量。是像“登峰”那样,攻守兼备的综合型图腾;如同“神炎”一般,最纯粹的进攻型图腾;又或是更加古怪、具有奇效的特殊图腾?
但是会快让他感到失望甚至害怕的是,图腾“不夜”,不同于以上任何一个图腾。或许从某种严格意义上来说,它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个图腾。
它根本不听从主人的命令。只要它高兴,不管白求在做任何事情,吃饭、睡觉,甚至*,随时随地就将白求收入其间。
可是若是它不高兴,无论白求如何哀求、命令,这个神秘的异世界都不会回应分毫。
另外,这个异空间,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一开始的白求根本不知道如何运用这片异空间。
它永远黑白分明般分为两片世界,一片永远的白昼,另一片是无尽的漆黑。两个世界黑白分明,永恒对峙。
无论是黑色世界,还是白色世界,都是地狱般的存在。白色世界的温度高到任何生物都无法忍受,黑色世界的墓碑中生起古怪的藤蔓,任何涉足其中的活动物体都会遭到其无情鞭打。
最妙的是,一旦白求被拉入这个世界,他身体的一半必须放置在白色世界,一半必须放置在黑色世界。不然的话,将会感受到身体从中间被活生生撕裂成两半的痛楚。
这个世界唯一让人欣喜的是,无论他在这里受到多少伤害,忍受多少痛苦,都不会死亡,也不会昏厥。
在这个世界中呆的时长完全由这个世界说得算,有时候,他进入之后很快就被释放出来。也有时候,他在里面呆上数不清的日夜,根本无法想起自己究竟忍受了多少痛苦。
这个世界只会拉入他一个人,无法将他的敌人也拉入其中,作为战斗工具。
一开始,白求不解、痛苦,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只有自己会觉醒这样的图腾,日夜随时都投入到这个残酷的世界中,忍受着非人的惩罚。
“这样的图腾究竟有什么存在意义?”无数个夜晚,白求都这样问自己。或者说,如果当初让他遭遇牧阳的处境,他一定会欣喜若狂且立刻接受。
无数次,他想过自杀,可是每次快要成功了,就会立刻被传送进这个世界,强制终结他的王。
后来时间久了,他变得麻木了,也渐渐习惯了。
再后来,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上起了一些奇异的变化。
他不再害怕这些痛楚、折磨,不管是“不夜”世界中的,还是现实世界中的。
他开始逐渐享受这等奇异的快乐,当一切伤害和攻击带给他的仅仅是ròu_tǐ上的痕迹,却是精神上至愉悦的快乐。他害怕这种变化,却逐渐变得无法离开“不夜”世界。
他甚至开始期待被不夜世界带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