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月上,储存的野果一颗不剩,文一鸣无奈的取出那坛烈酒,每天小饮几口,连通灵乌也不例外。这本是文一鸣准备在真正找到生存之地时,用来庆祝的。现在看来,已经成为最后的晚餐了。
五个月了,文一鸣的酒坛早在几天前被摔成了碎片。
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掏出那些收刮而来的丹药,每天吞上几枚,尽管依然顶不住腹中的饥饿,在精神上却是感觉自己吃过东西,得到了一种无形满足。
他知道这些丹药用尽的时候,便是他一直梦想着躺下歇息的时候。
文一鸣两眼无神,斜着肩膀靠在石壁上一步步的挪动着。
精神力已经空乏,他连精血都不敢随意乱暴了,唯有将收刮来的灵晶握在手里,运转心法往灰烬护腕输送真气。这种不怎么耗费体力的办法,倒是能让独立心脏险险支持住。
对于灵晶的大量消耗,他一点也不心痛,命都没了,就算是灵元晶精也没卵用。
文一鸣此刻活着,也许下一秒便会倒下,永远站不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撑到使用灵元晶精的时候...
这绝对是一条古道,不过没有西风,也没有瘦马!有的只是肩头一只羽毛不再雪白的瘦鸟。
没有夕阳,何来西下!但却真有为文一鸣断肠之人,不过,他一无所知。即便是知道,也是徒增伤感。
......
在外界,不论是盲僧还是文一鸣,在所知的人心中,却是真正的陨落了。
尽管离开遗迹的所有武修没能亲眼见到文一鸣死去,但可以想象,当遗迹中所有的鬼影鹩聚集而来时,文一鸣拿什么来摆脱绝境,就算他是大武生也不能,那不是战斗力强悍就能脱险的。
燕别峰,泥沼峡谷的大裂隙早在影鹩母皇身死那一刻,便奇异的消失了,只留下一片光秃秃的岩层和流淌而来的泥浆。
王良与秦洪自接到要在此监守一年的死命令后,已百无聊赖的呆了五个月了。王良不明白堡主为何要如此,遗迹都已封闭,守着到底有什么用意?而在另一处监守的秦洪虽然所知颇多,却从不提及,这让他甚为不耐。
......
双城派,围城的一处竹楼。
舒忆蓝回来后处理了一些事后,便一直住在了汤小萱的住处。对于文一鸣交待的事她没有忘记,她只是在通讯牌上编造了几句善意的谎言,发给了童强。
文一鸣的母亲,她想亲自去接到双城,至于能瞒多久,她没想过。
文一鸣那诀别的话语,虽然过去了五个月,却至今言犹在耳,这令她情绪极其低落。
她不清楚什么时候,那个总是爱惹事的祸害走进了她的心扉,直到文一鸣已被影鹩母皇扑杀身死,她才感觉到一阵阵心痛。
而在发现文一鸣还活着那一秒,舒忆蓝当时只有一个想法,便是冲进孵化场,哪怕帮他挡上一下也好。她不清楚这种感情源于何由,也许是因为父亲说过文一鸣是双城的希望,而他的确犹有过之。也许是他曾经斩杀精钢螳螂令她脱困,又或许是自己曾经无理的恨过他,不是说有一种感情是从恨开始萌芽的吗?
当离开遗迹那一刻,舒忆蓝看见漫天的鬼影鹩那一瞬,她才知道什么是无助。
那种感觉,不是自己在等死,而是看着在意的人在希望中走向失望,从失望走向绝望。
那种感觉,让她明白,是喜欢!
她无法忘记文一鸣说出‘师傅’、‘母亲’的时候,眼中那一抹黯然...
此时,舒忆蓝轻轻的抚摸着膝盖上的空灵内甲,泪水悄然滑落。她已经从那页纸上知道了这件内甲的珍贵,不过,在舒忆蓝眼中,这并不是什么空灵内甲。
而是文一鸣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也是最后一件,这是唯一!
唯一,是美好的,却也有着让人难以消受的孤独
人是孤独的,缓解它带来的痛苦的唯一方式就是平静地接受它。
舒忆蓝亦只能如此...
汤小萱在楼梯口低低的叹息了一声,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见舒忆蓝暗自垂泪了。整个双城唯有她从舒忆蓝口中得知文一鸣的事,在感叹双城不幸的同时,也为舒剑锋两父女感到难过不已,难道这就是天意么?
双城善出妖孽,却留之不住!
......
七情坊,珍棋阁的一处亭台上,第天语手中的黑子举棋不定,半晌后一把将其卷于手心。起身负手走出亭台时,指缝中泄出点点黑色粉尘。
陈燕均低叹一声,起身与第天语并肩而立,道:“师兄,时间会冲淡一切,顺其自然吧!”
第天语看向远处墨绿的竹林,洒然松开手掌,一抹黑色粉尘簌然散落。
“师弟你我相交多年,何时见我如此烦闷不堪过。唉!姐姐自回来后再也未修炼过,已经五个月了。母亲对我是三天一小训,七天一大训啊!弄得我不胜其烦,该说的都说了...我,李青,唉!”
陈燕均也不知该如何劝慰,第五秋婼的事他听第天语说过。不过,就连第天语他本人也不知道,第五秋婼与盲僧在那地底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只知道盲僧是冒着身死的危险救过她不止一次。
陈燕均也清楚,对于盲僧此人,他交集不多,没有任何话语权,但在广场上那一战,的确是令人钦佩。
拍了拍第天语肩膀,陈燕均转身离去。这种事只能让其独自冷静,慢慢淡化,这不是一两句劝慰能解得开的。
第天语足足呆立了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