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无赦?
我的天!
刚刚放下心来的程云杉一下子从椅子上滑下去,旁边的家奴赶紧手忙脚乱的将他扶起来,在耳边小声道:“哎呦我的二爷,您这是怎么了啊,小心惹恼了太子殿下。”
程云杉这辈子连杀个鸡都不敢,哪有胆子看杀人,更不敢现在离开华府逃之夭夭,回头看了一眼程云夺,那人也脸色惨白。
太子是要用这四十七条性命震慑真的幕后黑凶,虽说这四十七条人命在他手里死就死了,可怎么要在这儿杀,还要当场杀。
姚家老爷最是心悸,死攥着他的袖子不肯松开。
当然,杀无赦三个字一出来,炸锅的首先是那些无辜性命,刘婆子一听就翻了天,张牙舞爪的膝行磕头,老泪纵横。
“殿下!太子殿下饶命啊!那肉羹出问题和我们没关系啊!”
刘婆子拍着胸脯为自己伸冤,余下的四十六人也紧随其后,一时间园子里嘈杂刺耳,眼看天色就要沉下去了。
当那夕阳的红光直接射来的时候,太子微微眯眼,有些不耐烦的唤了一声董厄,那人颔首,吩咐其余禁军控制住那些无辜的人。
刘婆子大惊之色,见太子和董副将铁石心肠,便想要去求端坐无言的程老夫人,却被程岱那小子一脚踢开,护在自己祖母身前。
刘婆子这回是天堂无路地狱无门,哪知日子过得好好的,会飞来如此横祸,干脆去拽还跪坐在地上的程云夺,哭天喊地道:“三老爷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您不能图一时省事!叫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就白死了啊!都是爹生娘养的!你咋个这么狠心啊!”
姚家老爷禁鼻皱眉:“你个死老妪!瞎说八道什么!”
程云夺也一个劲儿的往回抽自己的袖子,那刘婆子这下子彻底撒开了泼,胡乱抓挠着:“程云夺!你个没良心的肏头!当年老夫人病着没有奶水!要不是老娘奶了一你口!你早就饿死了!就那么一口还把老娘的胸脯子给咬坏了!你个王八羔子!老娘今天死也拉着你!”
程云夺脸色铁青,哪里容的她如此攀咬,更别提她嘴里那些光荣历史,干脆狠狠的推了她一把:“老东西!给我滚开!”
那人年迈体衰,竟直接扑到了那扎地的剑旁,脖子蹭上去,鲜血哗的一下就狂飙而出,瞧着那高度,这老太太血压不低啊。
眼尖那鲜血喷泉,姚家老爷一下子就瘫了,程云夺也手脚冰冷,别过头去紧皱粗眉,同时四周响起其余将死之人的尖叫声。
太子不喜夕阳,索性站起身,踩着刘婆子溅的满地血走来,抿唇拔出那柄剑,在手里掂了掂,竟然指向了程衍。
那人站在程老夫人的左侧,瞳孔微缩,但被祖母攥着的手,却能感觉到来源于那老人家的无穷温暖和心安,叫他冷静下来。
那剑尖儿稠腻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溅落,在地开花。
“程衍,程宗玉。”
太子的眼底让人望不穿,淡笑道:“过来试一颗?”
试一颗啥?
试一颗糖吗?
放屁!
当然是试一颗人头!
程岚的眼中闪过些许复杂,皇家难道当真如此波谲云诡?这四十七条人命在太子眼里,当真不如一只蝼蚁?以至于如此残忍之际,还能举剑和自己玩笑?将这一切,当做逗趣儿的笑话?
他于心不忍的侧头,倒是程衍神色坦然,还真的上前两步,伸手要去接太子的剑,那人哈哈一笑,把剑拿开了。
“果然,程衍程宗玉。”
太子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把剑扔给董副将,冷淡道:“你可是今日救下我命的恩人,我不会叫恩公手上沾血,董厄,快把这些人都料理了。”环视一圈,“院墙角的那口井,封了它。”
董副将点头,立刻叫其余禁军按住余下的四十六人,抡刀砍人头就像是切西瓜一样熟练。
初秋的傍晚,在那血红夕阳的浸泡下,院中的气氛看上去紧张而枯寂,许多人都四处避着眼,浑身颤抖,干呕不停。
砍下来的人头,就地扔进了那枯井里,又用磨盘盖了,剩余的尸身拖出去处理了,一路拖出的血,汇成今日正式迎接太子的红毯。
太子从头看到尾,直至最后才轻轻眨眼,以示疲惫。
程云夺打着颤站起来,话音虚浮:“……来人啊,把这砖上的血都……都刷洗干净了,别叫太子殿下闻着……不舒服。”
僵硬的转头看那人,他又试探道:“殿下……北院这般狼藉,您不如移居西院吧,那里更轻净些。”
太子摇头,负手回去正屋休息。
董副将则站在门外,如一座无法挪动的雕塑般:“也罢,今日叫大家受惊了,殿下要休息了,都退下吧。”
“是……是是。”
程云杉最先急喘着开口,还不等迈腿,便扑通一声倒地晕了,程云夺无可奈何的跳脚,连着家奴搀扶那人。
程老夫人见事情已解,带着程岚先出去,叫他去准备一下这些无辜亡魂的后事和赔礼,留下程岱和程衍,前者再如此冷漠,也被今日之事吓得手脚寒凉,只低低道:“宗玉哥。”
程衍看着他,心说到底也是个二六的孩子,叫猪苓扶着他回去休息。
他揉了一下下巴,转头时正好在院门处看到一脸诧异的程岐,看样子,她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了。
程衍猛地皱眉,不容考虑的走了过去。
旁边正有禁军士兵往外拖着那些还冒热气的尸体,腥臭的血气扑面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