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妧无数次听商嬷嬷说过,皇太后年轻时是个十分果决的人。只是她见到的皇太后一直都是和蔼慈祥的,只有刚开始的时候有些冷淡,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今夜这件事上,她总算是见到了皇太后的杀伐果决。
“郡主会怪皇太后将您的身世公之于众吗?”
姜妧摇头:“这本就是事实,与其将来有人拿这件事说事,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说出去。”
她只是有些意外皇太后会这样做。
商嬷嬷慈祥的为她理了理鬓发,“既然不怪罪,郡主也莫要多想了。不管您的父亲是谁,您还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日后也不会有人将您跟姜贼联系到一起,挺好的。”
姜妧点了点头。
第二日,姜妧不是姜槐亲生女儿的消息,和景元长公主未婚先孕的消息悄悄的在京城中流传开了。
消息传到宫里,皇上震怒,命韩啸立刻去查,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将这件事宣传出去。
韩啸流言传开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也命人去查了。
只是当他站在御书房里头的时候,有些犹豫了。
皇上立刻看出了不对劲,“怎么回事?”
韩啸硬着头皮将自己查到流言是从慈宁宫里头传出来的消息告诉了皇上,皇上一脸震惊,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一样的潘全:“韩啸刚刚说了什么?”
潘全垂下眼帘,平静的重复道:“流言是从慈宁宫里头传出来的。”
皇上彻底脸黑了。
他这里死命的藏着掖着,就怕外人知道,结果他的母后倒好,直接把这消息散了出去。
皇上看折子的心情都没有了,直接起身去了慈宁宫。
他想问问,母后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上可不会认为是慈宁宫的人阳奉阴违,背着皇太后将消息传出去!
慈宁宫里,皇太后知道皇上来了十分的平静,也知道他的来意。皇上手下的锦衣卫如果连流言是从哪里传出去的都查不出来,锦衣卫的大门都可以关闭了。
“母后——”
皇上刚一开口,就被皇太后给打断了,“哀家知道皇上今日过来是做什么的,哀家也就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事是哀家吩咐下去的。”
“可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你的皇位,为了我们顾氏皇族!”皇太后略有些不悦的提高了声音。
“景元的事情传出去是有损皇室的颜面,可咱们大雍也不是没有养面首的公主,景元不过就是未婚先孕生了个孩子。”
“更何况,景元都已经死了十几年了,再有流言蜚语也就一会儿就过去了,倒是你,若是这事瞒了下来,日后有人拿这个话柄拿捏你,你要怎么办?”
皇上沉默不语。
这个问题,他也想到过,可他以为只要压了下去日后就不会再起风浪。
毕竟知道姜妧身世的人只有那么少数几个人。
皇太后暗暗叹气:“不说这个,你压着这样的消息,你让荣王府怎么办?”
“阿琛跟安宁的婚事不会变,安宁会是未来的荣王世子妃,更是未来的荣王妃,你叫她身上存着这样一个污点,你让荣王府存着这样一个随处被人抓住的小辫子,荣王府还怎么在京中立足,怎么在朝中立足?”
荣王府手握重权,是朝中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若不是这些年皇上护着,荣王自己滑溜,能平安无事到如今?
皇上深吸了口气,“是儿子想得太简单了。”
皇太后摇头,“不是你想得太简单,而是你想着就这样让这件事风平浪静下去,你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样做的后果。”
“你只是想到了自己!”
这样的话,就差没有明说他自私自利了。
皇上苦涩的笑了笑,“母后,在您眼里,朕就是这样一个人?”
皇太后沉默。
皇上苦笑着起身,皇太后幽幽的开口:“阿嵘,你是在恨哀家把你推上这个位子吗?”
“我是兄长,也是您和父皇的儿子,这是我该承担的责任。”
皇上摇着头离开。
皇太后就这样静静的坐在殿内,没有叫人,也没有动。
一坐,就是一整天。
桂嬷嬷在外头瞧着难受,端着一盏茶走了进来。
“皇太后,喝口茶吧。”
皇太后眼睛动了动,茫然的接过她手中的茶盏,桂嬷嬷心中一酸,眼眶慢慢地红了,“皇太后,您又何必与皇上说这么重的话呢?若是皇上与您母子离心,可怎么是好?”
她是跟着皇太后一同长大的,何时见过这样茫然的皇太后?
真真是让人瞧着心里头难受。
“阿桂,他恨哀家,他恨哀家啊——”
桂嬷嬷强忍着眼泪,笑着道:“怎么会呢?皇上对您那般的孝顺,他敬您、爱您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恨您呢?”
皇太后抬手覆住了眼睛,“瑾妃的死,永远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也是横在我们母子之间的一根刺。”
桂嬷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说什么也都不对。
“人都死了那么多年……”
“可皇上放不下,他心里头永远忘不掉那个女人!”
桂嬷嬷心中一沉。
她是知道皇上心里头没有忘掉瑾妃的,如若不然,他跟皇后的关系不会这样相敬如宾。
“皇太后,当年的事怪不得您。”
“如果哀家当年没有把他推上皇位,这样的事便不会发生。”
桂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