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音,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宫中的乡音,还是她很熟悉之人的声音:虽然过去了那么久,可是那个和她自幼一起长大的声音,是她绝不会遗忘也不会错认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鸾儿?”身后的人走到了近前,可是却没有再近一步,立在原地轻轻的、带着疑问又唤了她一声。
红鸾的眼圈红了,她眨眼再眨眼,最终合上了眼睛才能让自己的泪水不会流出来;因为这里是皇宫,是不管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只能笑的地方。
她真得怕那声音只是虚幻的,真得怕转过身去发现那人并不是她所想之人;可是她如果不转身、不面对,永远也不会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缓缓的站起,缓缓的转过身体,她的眼睛已经睁开虽然有些湿润却没有泪水,脸上挂着微笑看向身后的人:震惊、狂喜,就在她看到身后之人的霎间把她淹没了。
红鸾身后是一个太监打扮的人,年纪也就在十四五岁左右,正一脸激动的看着红鸾。
四目相对,无人开口说话,也没有泪水,脸上有的只有微笑:宫中每个伺候人都挂在脸上的微笑;可是却让一旁看着他们的两个太监感觉到了一种心酸。
“安平哥。”红鸾在心中轻轻的唤了一声,嘴上却随着身体下蹲道:“见过公公。”
古安平,现在宫里人人称小平子,他眨了眨眼睛:“起来说话吧。”
就算他们是儿时的玩伴,就算他们是劫后余生,现在他们身处的并不是他们的家乡而是皇宫,所以规矩不能破。
古安平看向另外两个小太监:“没有想到她真是我们家乡的人,我回去要好好的和你们吃两杯;进宫太久了,我想先问问她家乡的情形,就晚走两步。”
两个小太监点头答应着:“平公公太客气了。”两个人稍一拱手就转身离开了。
古安平看向红鸾:“我们到那边走一走?给我说一说家乡的事情,随便说就成。”他说话的时候示意红鸾跟上。
红鸾乖巧的跟上一句话也没有多问,嘴里胡乱的说着话,注意着不时自他们身边走过的宫奴们。
直到一处僻静且开阔的地方,古安平才猛得抓起红鸾的手来:“如果不是看到那两个人拿在手中的小玩意,是我教你的编织法子,我真得想不到、想不到……,太好了、太好了,老天有眼啊。”
红鸾看着古安平眼眶再一次湿润:“安平哥,我也没有想到能再看到你。”眼中古安平的太监服色刺痛了她的眼睛:“可是,安平哥你怎么会在宫中,你、你可是安家的独子。”安大伯和安大娘地下有知,岂不是要伤心死?
古安平的神色一黯,然后紧紧的一握红鸾的手:“你怎么会来这吃人的地方?”他和红鸾一样,见面后最想的问就是对方为什么会在宫中,因为这里实在是太过危险。
红鸾苦笑了一下,把经过简单的一说:“安平哥,你又是为什么非要来这里的?”
古安平看着红鸾:“你放心,我定会想法子让你离开的。”
“安平哥!”红鸾跺脚。
古安平长吸了一口气:“为了报仇,为我的父母、姐姐和妹妹,还有叔叔婶婶,及我们冤死的乡亲。”他说得时候咬牙切齿。
红鸾吃惊:“安平哥,伯父他们去世的确让人伤怀,可是天灾我……”
“不是天灾。”古安平的眼睛里闪过一片血色:“那天的夏天雨水太多太大,不止是我们那里,四周几乎都是如此,而我们那条江的上游更是如此;可是上游的堤防年久失修,眼看就要不保,有人为了自家的性命前途,便使人到我们那里把堤挖开泄水,以减上游的压力。”
红鸾的脸色变白了,身体和古安平一样战栗起来。
“我们十里八乡的人也怕江堤有什么不妥,天天有人在堤上巡看,而那天正是我父亲等人在巡视,看到有人挖大堤外围当然就急了;可是那些人却迎上来就是一通砍杀,就是在他们杀人的时候说他们是奉命行事,当然不怕什么官府王法,因为他们就是官府王法!”
“父亲他们当然不是那些人的敌手,看事情不妙便装死后借机回来想报信儿,可是却在半途就晕过去了;我到天亮也不见父亲回来去寻他,才知道了晚上发生的一切,而父亲对我说完后就死在了我的怀中。”
“我大哭着弃下父亲尸首回村报信儿,可是却连村子也没能进去,那水、那水……”古安平的泪水落了下来了,他再也无法说下去。
红鸾的手握得紧紧的,全身抖得站也站不住最终跌倒在地上,却还是抖个不停;她的父母为了让她活命,合力把她推到了大石上,他们却被大水冲走,被大树拦下而暂时得救;她费力气自大石上爬到岸上,想找人救父母时,却只得到他们一句——女儿,你的性命要紧,眼睁睁看着父母被浪头再次打落。
她心痛,每每想起就心痛,因为她的性命是用父母的性命换来的;可是她能怨谁呢?天灾啊,怨不得任何人。
现在,她却知道那并不是天灾,她的父母和许许多多被淹死的乡亲,都是被当权者给害死的!
“是谁?”她勉强能问出两个字来。
如果不能为父母报仇,她当真是枉为人女。
古安平摇头:“我抱着木头逃得一命,可是父母家人都死了,伤心大病之后,沿途乞讨去了上游,可是我们一个小老百姓能打听到什么?河道衙门的大老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