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湘其实就躲在附近的一丛树背后。她看到钟习禹回头,胸口便有了一些感动。她屡屡对他出言不逊,他依然怀揣着颗火热的心待她;她该感恩的……可是,她又不能再给他半分绮想,免得他觉得她是在给他机会。
就让他觉得,她是个没心没肺不知好歹的女子吧。
幽幽叹了口气,媛湘慢慢走回玉圆殿。用过晚膳,沐浴过后,媛湘便把萍依念竹喊回去歇息,取了两牒果子,便拿书来看。
才拿到书,便觉得有些不一样。翻了两翻,果然里面夹着一张纸条,上书着:子时,意鸣宫路口相见。
下书:程。
媛湘惊愕极了,连忙将纸条撕碎了,心还在突突地跳,脸颊也越来越烫。是杜锦程写的纸条?他怎么会写这样一张纸条,不对,他写的纸条怎么会夹在她的书中?难道,他来过她的房间?
天啊。
不过,以他的作风,未必不可能。当时她还在莫紫苑,他不是也半夜翻、墙来寻回他的东西么?
媛湘感觉到一股私相授受的窘迫感,接着有一丝恼怒起来。他……他凭什么邀约她?凭什么觉得她会去?还有,他凭什么未经她允许就跑进她屋子里来传递纸条?
她慢慢平复了心情,思想逐渐清晰。杜锦程半夜私会她,会有什么事?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可以深入交流的东西,唯一邀约她的理由,或许是……
或许是他喜欢她?
除此之外,媛湘想不出别的理由。但深宫之中,人人自危,万一被人撞见与他在一起,且不说两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对别人言明的关系,只是被人看见他们在一起,她便已经是死罪一条!
她在皇宫还有未完的任务,不能出一点差错。所以,纸条,她就当没看到吧。
时间一点点流逝,但媛湘的心情早已受了纸条的纷扰,静不下心神。因昨晚一夜未眠,到得戊时末,已经十分困倦,故漱牙洗面就寝。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早间起来,只觉得神清气爽。伸了伸懒腰,下得床来,不禁吓了一跳!
昨晚她已经放进柜子的书,竟然被竖立着放在桌子上,书边一朵蔷薇花,下面压着张纸条。
媛湘的心突突直跳,连忙拿起花看了看,又看那纸条。简单的几个字,苍劲有力:完全不必躲着我。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一股凉意直透脊背。胸口、交织着数种复杂滋味。杜锦程会不会太过份?他怎么可以悄声无息地又跑入她的房间!倘若让别人看到,他要如何脱身,她又要如何解释得清?!
又想自己向来睡觉警醒的人,昨夜竟然睡得他进到屋中都不知晓。幸而他没有做什么坏事,不然她要怎么逃得脱?
媛湘深吸了几口气,将纸条撕了,又将那蔷薇花扔进竹篓。待到晨时,她去欢颜宫和颜欢作伴,两人一起写字画画,时间倒是过得很快。
“公主今天心情看似不错,不知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媛湘在写字时问颜欢。
“也没什么,天气好,心情也跟着好。”
“哦……原来前几天天气都不好。”媛湘微笑道。
“哎呀,”欢颜眼睛滴溜溜地转,“反正人家心情就是好,你看看,好看吗?”她摇晃着脑袋,媛湘才看到她乌发上的珠钗。
做工精致的梅花钗,上面簪着珍珠,十分清新雅致。媛湘点头:“好看。”心里已然明白,这是杜锦程做的。
“是吧。”欢颜沾沾自喜,“幸好本公主派人把他捉进宫来,要不然就戴不到这么好看的首饰了。”
媛湘倒是觉得,相比起这些首饰,他做的新奇小人偶更有灵气。
“可他终究是个普通人,久待宫中不好吧。”
“是啊,”欢颜一张小脸瞬间垮下来,“我又还未到婚嫁的年纪,不能求父皇把我指给他。等他出了宫啊,我肯定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媛湘忽然觉得有点怜悯杜锦程。倘若一直被控在宫中,他的人生肯定将十分悲凄。但是……媛湘想,杜锦程在宫中来去自如,想必是个身怀功夫的人,皇宫真的困得住他吗?还是他自甘自愿留在宫中?
随即她又想,这些都不关她的事。
傍晚颜欢去戏水耍乐,媛湘则到欢颜宫的后屋找杜锦程。
这儿相当幽僻,不知怎么着,看他的屋子忽然间就觉得变成了牢笼,对他有些儿同情起来。
屋门紧闭,不知他是否在歇息。
媛湘犹豫了会儿,还是上前敲了敲门。
叩了三声,无人回应。媛湘等了会儿,又叩三声。
这回,门吱呀一声开了,媛湘还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就被拖进屋子。正想尖叫,一只手堵住了她的唇:“别叫,除非你想让别人知道你在我屋子里。”
抵着她的身体的,是杜锦程。
媛湘小脸涨红,使力将他的手拉下,大口地喘着气。她瞪他,“你干什么?不觉得太失礼了么?”
“是,很失礼。不过,我也是为了你着想不是么。”杜锦程莞尔一笑。
“你若是为我着想,应当不会半夜跑到我房中来。”媛湘阴沉着脸,“杜锦程,那一晚很感谢你陪我去意鸣宫。但除此之外,我们并无别的瓜葛。请你不要再夜半出入玉圆殿,若是引起别人误会,解释不清;于你于我,都无益处。”
杜锦程并不把她的话当回事,“你要不要看看我都在做什么?”
“你做什么都不与我相干。”
“咳,我说,你长得温婉可人,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