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锦年是在第二天的上午找上门的,原本他没准备到秦南王府来的。
原想着自己在郊区整一间茅草屋也就够了,但是耐不住心中想要见见她的那份冲动。
尽管知道他们早就不可能有任何可能了,但是心中的悸动却从来不曾少过半分。
楼锦年来的时候贺汶君正坐在园中那颗挂满了红绳的梨花树下煮酒,扑鼻而来的竹香,不难猜出这酒的原料,寥寥青烟升起,模糊了女人倾世的容颜。
“你来了。”语气像极了从来都不曾分离过的朋友,每日寒暄。
可是他知道不是。
从他骗了她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结局都已经注定了。
贺汶君的眼中从来都揉不得沙子,他时常在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欺骗她,如果当初遇见她的时候……
可是没有如果。
“来了。”喉结滚动,自然而然的坐在她对面的席垫上。
“没想到最后你还是做了这样的决定。”抬眸看了一眼恢复生机的秦南王府,好像秦南王府从来都是这样繁华的模样,从不曾衰败。
“有什么想不到了,不是一早就猜到的结果么?”她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错误,他们的爱情更是一段不被祝福的感情。
如果可以她希望来生的时候她能够不遇见今生的所有人。
总有这样未卜先知的能力本就逆天,他们还能够好好的活着已经很好了,不应该要求太多。
“言说咱们四大家族谁最该遭到报应,真别说,还就特么是我了。谁让我身上集中了整个灵族的能力呢?”贺汶君自嘲一笑。
“四大家族里谁不该死?”楼锦年张了张嘴,只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也是,所以啊,报应这不就来了么?”西华已经放弃了整个九州大陆,西华,国前些年的时候就已经出过事儿了,西华几乎大半的嫡系后人都已经遭到报应了,政权旁落,虽然还是姓华,内里却早已不是当初的华了。
灵族如今真正剩下的族人也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母亲已经死了,长姐和阿承身上都已经没有了灵族的族人身上特有的印记,拇指指腹下意识的揉搓,自己左肩上的印记鲜为人知。
她想着容锦身上没有这样的印记,自己身上的印记也没有因为生了容锦就消失,这就说明容锦没有遗传到灵族的异能,这样的认知让她既高兴又不高兴。
高兴的是自己的儿子终于不用与自己一样担惊受怕的过一辈子了,不高兴的是,灵族的传承或许就到此为止了,这算不算是自己亲手将灵族葬送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这算不算是罪人了?
贺汶君叹了口气。
楼氏经历上次楼四的事情,如今也算是稳定下来了,只不过楼氏内部的很多东西都已经回不到过去了,旁人不知道,只有如今楼氏的当家楼锦年才知道,楼家……已经坠落神坛了。
而北齐云氏是四大家族中衰败的最早的,上古时候四大家族的族长在女娲娘娘面前立誓不入世俗,不涉朝政,结果千百年过去了,华氏与云氏先后违背了承诺,而
容氏虽然没有明着涉政,但是他们的野心却从未否认过。
“喝杯酒吧,我新酿的,取名青篱醉,你算是第一个品尝的。”贺汶君盛了酒,将酒杯推到他面前。
“青篱……”浅酌一口,不烫,甘香扑鼻,醉人心扉。
淡淡的苦在唇齿间蔓延开来,“还是熟悉的味道。”右手摩擦着青瓷酒杯边缘精致的缠枝梨花浮雕,心中百感交集。
他想这第一次品她酿的酒,不是在容王府,也不是在永宁侯府。
故园故景,故人依旧,举杯对酌,似曾相识。
寥寥酒香,他想,如果当初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告诉她,“我姓楼名锦年”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来了就不走了吧,天下的百姓需要你。”贺汶君给自己满上一杯,一饮而尽。
“天下人需要的从来不是我,只不过是你想要个同盟罢了。”楼锦年笑了笑,两人多少年的交情了,重逢自然不会有诸多的客气。
“不管谁需要你,既然入了我秦南王府的门,就不是你想走就走的了的了。”贺汶君将一块青白交加的菱形玉佩放在小几上面,推到他面前。
楼锦年没有推辞,留着拿起来,玉佩正面是一个潦草的“宁”字,背面中心刻着一个六瓣霜花的形状,四周的图案复古复杂,但是依稀可辨约莫是灵族独特的图腾。
“明霜阁分为五宫,风明,商华,权宁,刑元,无影,五宫各司其职,这是权宁宫的牌子,权宁宫主政,凡是与朝廷有关的都归权宁宫管,权宁宫主百里,从今往后权宁宫任你调遣。”贺汶君淡淡开口。
虽各宫各司其职,但是各宫之间的联系绝对是剪不断理还乱的那种,若真要分的明明白白,那真不可能。
就比如这权宁宫来说,权宁宫管各个朝廷中的消息,汇总到长老阁,但是各个朝廷里的奸细却是从风华宫和无影宫出来的,而这些人的培养都是经过刑元宫,各宫各殿的人犯了事,也都是送往刑元宫,如果刑元宫的人犯了事就直接送长老阁。
主管金钱的商华宫,分在九州各地的经商人有一部分是从无影宫来的,还有一部分是从权宁宫和自己宫里出来的。
权宁宫的人身在朝廷,不可能不会点儿防身的本事,这就需要无影宫和风华宫的辅佐,所以这样一来,各宫各殿开起来似乎都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