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快请太医,快让人请太医,哥儿不好了,姨娘,姨娘你醒醒!”
里间乱成一团,一个婆子提着裙子急奔出门,接着一个小丫头又跑了出去。
小杏紧紧抓着林仙草的袖子。林仙草被她抓的难受,忙拍开她的手安慰道:“没事,没咱们的事,别慌,去,给炉子加点炭,烧点水沏茶,我再念几遍经。”
林仙草挪了挪端正坐着,双手合什念起心经来。
云秀从屋里冲出来,直冲到林仙草面前,眼角带着泪急求道:“求林姨娘进屋念,姨娘晕死过去了,哥儿也,求您进屋念一念,您放心,决不连累了您,决不连累了您。”
林仙草张了张嘴,那个’不’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想摇头,只觉得脖子僵硬的摇不动,喵的,自己果然还是没修炼好,离成精还差得太远!
林仙草将斗篷甩在一边,跟着云秀进了屋,外间是春天,屋里就是夏天。
临窗的大炕上,宁姨娘仰面直挺挺躺的仿佛一个纸人,炕另一边,奶娘一张脸白的一丝血色也没有,怀里抱着哥儿,浑身抖个不停。
林仙草移开目光,不去看那团锦绣中裹着的孩子。
云秀拉了张扶手椅过来,林仙草坐在奶娘旁边,垂目凝神,无比虔诚的念着心经,为这可怜的孩子和宁姨娘祷告,若能早日脱离苦海也是福份。
云秀安置好林仙草,半跪在炕上,将宁姨娘的头抱在怀里,一只手轻轻拍着宁姨娘枯干的脸颊,带着哭腔叫着:“姨娘,你醒醒,姨娘醒醒,”
云秀呜咽着,不停的拍着宁姨娘叫着她:“姑娘醒醒,姑娘,你醒醒啊,你有孩子了,有哥儿了,你得活着,姑娘。”
宁姨娘悠悠的吐了口长气出来。
云秀小心的搂着宁姨娘,“姑娘醒了,姨娘得保重自己,不为自己,也为哥儿。”
说着,示意站在炕前的小丫头将参汤递过来,扶着宁姨娘,小心翼翼的喂了几口。
几口参汤下去,宁姨娘看起来有了几丝活气,挣扎了下,仿佛想要坐起来,云秀忙抱着她坐起来,小丫头上前理好厚厚的被褥,云秀将宁姨娘小心的放置在松软的被褥里,身后放了两个靠枕。
宁姨娘看着半垂着眼睛念经的林仙草,低弱非常的谢道:“谢谢您,不用念了,哥儿走了。”
林仙草愕然看着宁姨娘。
云秀背过身抹着眼泪,宁姨娘冲奶娘抬了抬枯瘦的手,云秀张了张嘴,却又站起来,从奶娘手里将那团锦绣接过来,轻柔的放到宁姨娘怀里,宁姨娘低头看着那团锦绣,泪如雨下。
林仙草哪里看的下去,忙垂下眼帘,微微背过身去。
“我和哥儿都感您大恩,这辈子不能报了,若有来世再报吧。”宁姨娘低弱的声音里透出丝丝鬼气。
林仙草轻轻打了个寒噤,忙摆手道:“我……哪有什么大恩,我哪帮过你。”
“一句话都是大恩。”宁姨娘的声音轻飘飘仿佛出口就散:“云秀,送林姨娘到外头坐着,要不是林姨娘念经护持,哥儿撑不到这会儿。”
林仙草站起来摆手道:“云秀好好照顾你家姨娘,我自己出去就行。”
说着,不等两人说话,转身急逃了出来。
那宁姨娘,抱着死去的哥儿,那么轻飘飘不带感情的说着话,浑身上下鬼气森森阴气逼人,连带着整个里间,都弥满了一股子凄凉的阴寒鬼气。
林仙草心神不宁的坐在外间榻上,凝神留意着外间动静,更加虔诚的念起平安经来,这回,是给自己求平安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外面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秦王冲在最后,王妃和周夫人紧跟其后直冲进来,直奔里间冲进去。
紧跟而来的丫头婆子有几个进外间垂手侍立,多数侍立在外头,院子时一时灯火通明,众人林立却鸦雀无声。
“哥儿!”周夫人一声娇弱的柔媚悲声,大约这一声后,就倒进秦王怀里了,林仙草规规矩矩站在榻前,脑补着周夫人这一声后的动作。
“快去看看,太医来了没有?催着些!”是王妃焦急的吩咐。
“不用了,哥儿走了。”是秦王沉痛低落的声音。
林仙草暗暗叹了口气,双手合什抵着鼻尖暗暗祈祷道:“连个名字都没有的娃儿,安心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留恋的,下一世再投胎先看好,至少投生到正房妻室的肚子里,还有,别贪富贵,生在温暖小康之家才是大福份,阿弥陀佛。”
两个婆子半躬着身子,提着只大提篮一样的东西进到里间,一会儿又提了出去,里间传来宁姨娘凄惨的哭声:“我的孩子……让我们娘俩一起……”
“别哭了。”是秦王带着怒气极不耐烦的声音,“让太医好好开几幅药,你看看,你把自己作践成什么样了。”
宁姨娘的哭声一下子哑了,仿佛连抽泣声也没有了。
里间人影闪动,秦王铁青着脸,从里间大步出来,周夫人用帕子按着鼻尖,悲切切紧跟其后,王妃端庄的跟在最后。
秦王一眼看到林仙草,停下步子。
周夫人狠剜了林仙草一眼,上前半步,柔弱的依着秦王哀切道:“让她用心念经给哥儿招魂,她竟把哥儿给念走了。爷,一想起哥儿,妾这心口就痛的难受,爷,妾这心口……”
“仙草又不是神仙,她要是念念经就能把活人念没了,那倒是大本事了。”王妃斜着周夫人道。
周夫人不理会她,只梨花带雨、含情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