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薇眼中隐隐含泪,说道:“多谢各位太医了,既然非人力所能及也是勉强不来的。无论如何本宫都要多谢各位尽心竭力救治驸马。朦儿,将本宫的赏银赐予各位太医,施太医给双份。”
朦儿拿出一早备好的银子,一盘船形银锭。
众位太医拿了赏银千恩万谢地去了。
房中又从人声鼎沸变得静默。
只剩下幼薇握着庾遥的手,守在床前。
幼薇心中默念,兄长,如果你真的能醒来,我愿意像你当初守护我一样,永远守护你,为你找到你想要的幸福。
而温苍则站在她的身后,静静地陪伴着她,与她一道等候着庾遥转醒,等候着奇迹的发生。
烛光幽微,忽明忽暗。
暗夜流光,斗转星移。
幼薇累极,伏在床沿上入睡。
迷蒙中,她感觉到有人轻轻用手拂过她的发梢。
幼薇睁开眼,看到庾遥正微笑着看着她。
“兄长!你醒了?”幼薇声音颤抖着,泪水即刻便要夺眶而出。
温苍在外间和衣而眠,听到里面的响动连忙进来查看。
只见庾遥苍白的病容中,赫然是从前一样明亮狡黠的眼眸。
乌黑的,深邃的,一如往昔。
只是似乎又较从前多了些许冲淡与超脱。
他的手指已经瘦得十分纤长,骨节分明,正努力地伸向幼薇。
“你怎么睡在这儿?”庾遥气若游丝,一字一顿地说。
幼薇眼前早已是一片水雾。
“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少天了?”
庾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不知道,只觉得此刻室中清香宜人,沁人心脾。你们二人容色纤妍,满面春风。”
温苍走近了说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庾遥看了他一眼,说道:“有劳你们惦念。”
一番生死轮回,好在有惊无险,只是如同久别重逢一般。
幼薇再也忍受不住,扑倒在庾遥身上,号啕大哭起来。
不知多少个勉力支撑的日夜,她真的以为庾遥也许就这样一直躺下去,再也不能保护她、庇佑她,耐心温柔地倾听她的心里话。
那些幼稚的,单纯的,属于十几岁豆蔻少女的小心思。
多少次,她鼓起勇气对病中昏迷的庾遥默默地说,只要他醒来,她愿意从此以后都和温苍保持距离,成全他对温苍的情意。
可是病榻之中的庾遥仍然纹丝不动。
所以她提起胆子独自进宫应对宫中诸人,所以她胆敢闯入阴森可怕的内廷狱,还让人拿来死人的舌头查看。
自从庾遥中毒的那一日起,她仿佛上了人生最重要的一课,从事事依靠他人的小姑娘变成独当一面的大周长公主。
可是真的是太苦太累了。
幼薇真正明白了此时这个时空之外的永安,在失去了父兄的庇佑之后的迷茫、无助和故作的坚强。
庾遥无力起身,只是尽力地用手指滑过幼薇微微散乱的鬓发。
他情不自禁地抬了抬眼,与温苍目光交接。
正是这一日清晨,小符后从宫中派人来询问庾驸马的病情,又再派来御医复诊。
又一番诊疗之后,庾遥已经可以略微在床上坐起身来,只是四肢仍然觉得麻痹无力,武功全失。精神也是时好时坏,说一会儿话就累得气喘不已,需要静养休息。
温苍对施太医道:“施太医医术惊人,妙手回春,不愧为御医之首。只是这庾驸马所中的究竟是何种毒?施太医可否明白告诉?”
施太医道:“温公子,老朽从医几十年,深知这世间最难解的毒并不是人们常说的鹤顶红,而是未知之毒。”
温苍道:“难道连施太医您也不知道庾驸马所中何毒?”
施太医摇摇头道:“不瞒温公子,此毒至奇至烈,老朽医道生涯从未见过。如今也是用针灸尽力将毒素逼出驸马爷体外,若是想尽数解毒,老朽自问的确没这个本事。”
温苍道:“我早前也已让庾驸马服下了温氏专解烟毒的寒食飞花,可是仍然不能解毒,足见此毒十分厉害。”
施太医道:“若非有温公子的灵药吊住性命,只怕驸马爷早就坚持不到今日了。只是虽然老朽如今为驸马爷祛毒略有成效,但是这毒素早已侵入驸马爷的七经八脉,让他身心皆大受创伤。此时千万不可劳累,每日还是要多安睡休息,说话也是能少则少。”
温苍道:“施太医的嘱咐我记下了,一定如实告知长公主。”
这时,朦儿出门来道:“见过施太医,温公子。”
然后又对温苍道:“温公子,驸马爷和话,让奴婢喊您也过去呢。”
温公子于是拱手对施太医道:“施太医,长公主和驸马传召,不便相送了。”
施太医还礼道:“不碍事的,宫中的车马都等在门外,临行时皇后娘娘也说,庾驸马病重,长公主忧心,一切以安危为要。”
朦儿道:“长公主吩咐了,由奴婢送诸位太医出门,施太医这边请。”
施太医等人随朦儿出了庾府,回宫复命去了。
温苍快步走进庾遥房里。
庾遥身后垫了三五个软垫才勉强能坐起身来。
温苍道:“刚才施太医说,此时千万不能劳累,一定要好生歇息。快别坐着了,躺下闭目养神才是。”
庾遥笑道:“无妨。我也躺了这么久了,是时候跟你们说说话。方才听幼薇说宫里出了大事,吴越、清源来的两位娘娘都死于非命,而咱们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