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遥道:“人心岂是会轻易知足的?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袁之望在府里必然是平安无事的,只是暂时没有自由而已,但是父子连心,只要他断了迎娶公孙大娘入府为妾的念头,他还是袁阁老的好儿子!但是公孙大娘又岂是只担心他的安危?她必然还想与他两厢情好。顶 点 x 23 u s这便是我们管不得的事了!即便是天子,也不能管臣下的家事啊!”
公孙大娘被猛然说中心事,不免羞赧,一时间说不出话,眼泪竟然也止住了。
幼薇道:“有情即可,何必苦苦讲求门第?你看着他们不能相守,心中难道就没有丝毫波澜?”
庾遥道:“这世道便是如此,有情而不能相守虽然苦,但是他们一人是出身世家的名门公子,一人是身怀绝技、名满天下的美厨娘,已经是人中龙凤,得了上天太多的眷顾!你知不知道普天之下有多少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又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如果你样样都管,管得过来吗?即便要管,也要分清主次先后才是!”
公孙大娘跪着猛磕了几个响头,说道:“是我不好!长公主息怒!驸马爷息怒!”
温苍牵着马走过来道:“别吵了!让人家听见像什么样子!”
幼薇气鼓鼓地转头,从温苍手里抢走缰绳,一跃而上。
“我说不过你,我不管了,都不管了,你满意了吗?”
说罢勒紧缰绳,喊道:“驾!”
马儿乖巧,得令之后自然放开四脚,便往前狂奔而去。
“哎!你骑不了马!”温苍吓了一跳,在后面喊道。
幼薇不管不顾,只知纵马狂奔。
温苍对庾遥道:“你还不快追!”
庾遥道:“要追你追!我可不能总这样纵着她!”
“唉!你们啊!”温苍说罢连忙回身骑上庾遥的马,飞快地追上前去。
庾遥站在他们身后良久,方才冒出一句:“我让你追你就真追啊……”
此时他心中想的则是一个是名义上的妻子,一个是名义上的兄弟,若是真有什么事,自己真是无颜面见江东父老了。
公孙大娘跪行到庾遥脚边,哭道:“千不该万不该,民妇不该再三烦扰长公主殿下,还请驸马爷息怒。”
庾遥俯身扶起她,说道:“公孙大娘,不是我们不想施以援手,只是我们说白了也是这世间的俗人,不能对抗这世间的铁律。你若是实在放心不下,便去府衙的驿馆找一位尹大人,他是天子的钦差,我已将你的事都托付给他了。”
公孙大娘道:“难为驸马爷想得如此周道,我竟然还不知好歹……”
庾遥道:“公孙大娘别这么说,相逢一场也是缘分,只是无论是我还是长公主,我们能够做的也是有限的。”
公孙大娘连连点头。
庾遥接着道:“公孙大娘保重,有缘再见。”
公孙大娘心中知道所求之事已是无望,不觉悲从中来,抽泣不止,说不出来一句话。
她原本想着趁长公主驾临相州,又喜爱她所做的吃食,又得到庾遥这个名门贵胄出身的驸马的墨宝便可以大大提升自己的地位。若是长公主一时心软,替她做主,那婚事恐怕便成了**分了。谁知庾遥心中清明得很,不愿意长公主去节外生枝、徒惹麻烦。
庾遥走到马车前,对目瞪口呆的晰儿和朦儿道:“快点驾车,追上去!”
马车经过身边之时,公孙大娘哀痛已极,身子一软,跪倒在路边,难以起身。
待马车渐渐走远了,庾遥在车内问道:“公孙大娘可还在路边跪着?”
朦儿回头看了看,说道:“好像还是跪在那儿,不过春日宴门里出来了几个人,应是会扶她回去的。”
庾遥叹息了一声,说道:“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太过狠心了?”
晰儿道:“驸马爷自然是侠肝义胆,可是如今陪着长公主出行,自然不能不多多打算。”
朦儿也道:“若是她一个孤寡妇人被当地的恶霸欺负,奴婢想驸马爷早就第一个冲过去了。可是婚娶大事,的确不容外人插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庾遥道:“所幸你们都能明白我,可惜公主她……”
晰儿道:“长公主最是通情达理,岂会不明白驸马爷是为着她好?只不过长公主仁爱,眼见黎民受苦,自是不肯袖手旁观。只要驸马爷和温公子劝说两日,便能想通放下了。”
庾遥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愿如此。”
朦儿道:“驸马爷坐稳了,咱们可是要快马加鞭了。”
庾遥道:“只须往相州城边最近的驿站去便是,温兄知道轻重,必然会带长公主在那里等我们。”
晰儿道:“驸马爷料事如神,肯定错不了!”
朦儿含笑拿起马鞭一抽,马儿嘶鸣一声,扬蹄冲向城门外。
公孙大娘眼睁睁地看着庾遥的车驾绝尘而去,心中没了指望,委顿在地,无力起身,直到春日宴的小伙计开门清扫,方才发现在跪在门口不远处。
小伙计赶忙叫了几个人,一起将公孙大娘扶了起来。
“您这是做什么?好端端地怎么跪在地上?前些日子本就在牢里受了湿气,还不好生保养,身子骨怎么禁得住?”
公孙大娘眼前都被缠绵不绝的泪水糊住,气息断续,口不能言。
另一个小伙计道:“先别说了,还是快把掌柜的扶进去罢!”
几个小伙计刚扶着公孙大娘走到门口,小怜、小如等一众小女孩也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