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苍笑吟吟地付了钱,将白玉盒子揣在怀里。
“庾兄,我们现在去哪儿?”
温苍发了问,却没听见回音。
待他回头看时,只见庾遥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前面。
温苍又问道:“庾兄?庾兄?”
庾遥仍不答话。
温苍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原来庾遥盯着的是吹糖人儿的那个老者。
突然,温苍看到吹糖人儿的老者骤然对庾遥一笑。
面容骤一舒展,似乎露出几分端倪。
那老者将笑容收了,转身闪入人群里。
温苍对庾遥道:“他?那个老人,莫不就是?”
温苍扯起庾遥的衣袖就要追。
庾遥拦住他说道:“别追了。”
温苍道:“为什么?咱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探查何天翼的下落吗?如今他竟然现身,为什么不追?”
庾遥道:“密旨上说让我查探他们的下落,可并没有说让我将他们捉拿归案。咱们这么贸然追上去,恐怕会中了人家的埋伏。”
温苍道:“那就这么眼睁睁地看他走了?”
庾遥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先行回府,飞鸽传书通知尹大人。我相信皇上一定还留有不少暗桩在京城,由他们出手才更妥当些。”
温苍的眼神至此方才停止追索何天翼远遁的踪迹,回过头来,竟然发现庾遥面色煞白。
“庾兄,你怎么了?”
庾遥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摸不清何天翼的武功根底,每次见到他,我都有种不祥的预感。上一次在相州城,公孙大娘被审问当日,我记得他也这样笑过。”
庾遥语气沉重,温苍从没见他如此消沉犹豫过。
便在此时,一个打扮华贵的妇人由人搀扶着也走近了脂粉铺子。
“掌柜的,上次买的桃花玉容粉甚好,我家夫人这次特意再来买些。”
掌柜道:“便只剩下一盒了,是御史夫人早早就定下的,说是近日便派人来取。”
那贵妇将眉眼一横,说道:“哪个御史夫人?”
掌柜道:“便是尤御史的夫人呀!您也识得的吧?”
贵妇人轻蔑一笑,说道:“我怎么听说她两日前就吞金自尽了呢?”
掌柜的吃了一惊,半晌说不出话来。
方才开口的丫鬟趁机道:“你可知道我家夫人是谁?我家老爷是翰林学士,你开罪得起么?”
掌柜道:“那既然尤夫人已经不在了,这盒桃花玉容粉就卖给夫人您吧。”
丫鬟一边付银子,一边道:“算你识相!”然后拿走了粉盒,一路又往街市深处去了。
温苍低声在庾遥耳边道:“刚跌死一个崇政院使,怎么又死了一个御史夫人?”
庾遥道:“是有些奇怪,既然尤夫人身故,怎么不见尤府发丧?”
温苍道:“是否要追上去问问?”
庾遥摇摇头道:“你我身为男子,当街与一妇人说话,只怕多有不便。既然如今同朝为官,我也该去吊唁一下。”
温苍道:“怕就怕不是吞金自尽,而是被人暗害了,这才没有发丧。”
庾遥道:“若是遭人暗害,也该报官才是。刚才那妇人说尤夫人两日前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可是我们刚出了府衙,并没听说这件事。”
温苍道:“怎么说也是一位官眷,怎地死得这样无声无息?”
庾遥道:“我们先回府,我命人备一份奠仪,我们同去尤御史府上一趟。”
温苍点了点头,随庾遥一道回了府。
庾遥寻到晰儿和朦儿二人,命她们再次飞鸽传书给尹大人,报知在市集发现何天翼乔装改扮一事,向皇上请旨。然后又带了一份奠仪,同温苍一道往尤御史府上来。
庾遥和温苍还没走到尤御史府门口,便看见开封府的少尹带着府衙的人刚刚从尤御史府中出来。
庾遥暗想,这薛少尹不知是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动作倒也不慢。
温苍与庾遥对望一眼,说道:“这位少尹大人果然是精明能干,事事不落人后,难怪这么多年一直由他知府尹事,备受两代皇帝的信任。”
庾遥道:“你虽然见了王公子流连青楼、畏首畏尾的境况,却莫不要被他玩世不恭、浪荡度日的样子给骗了,以为王家便是如此不堪,你恐怕不知他父亲真真儿是个厉害的人物!所谓若个书生万户侯,不消说是这纵横开阔、厉兵秣马的乱世,便是清平盛世,一个读书人想要位居当朝一品也极为不容易。薛少尹既然入得了他老人家的法眼,为人处事自然也是殊不寻常,颇有些才华和手段的。”
他二人正在耳语,薛少尹耳聪目明,看到了他们站在不远处,连忙迎了上来。
“大人有礼,温公子安好。”
府衙众人见了庾遥无不行礼下拜。
庾遥笑道:“薛少尹难不成也是为了尤御史夫人之事而来?”
薛少尹道:“怎么?府尹大人也听闻了此事?”
庾遥道:“刚刚听说,想着同朝为官,不得不来吊唁一番。薛少尹带着人手,想必是探问出了什么?”
薛少尹道:“回大人,的确如此。卑职已经派人查问过御史府上下,原来这尤御史夫人娘家是姓贾的,嫁入尤府已有两三年,在这期间一直与婆母、妯娌和小姑不睦,前两日又生了一番气恼,一时想不开就走了窄路,吞金自尽了。”
庾遥道:“嫁入两三年?可有所出?”
薛少尹道:“育有一字,如今不满两岁。”
庾遥道:“不满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