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宁决定去杀死灵。
日落黄昏,她带着一只活兔子回山洞,发现女孩正在吃中午没吃完的兔子。是胃口小还是节省食物?程一宁没问,把兔子递给她:“给你吃。”
兔子被枯草绑住四肢,程一宁和女孩走进山洞,看到山洞里多了一堆藤蔓捆着的枯枝,铺在地上的干草也多了不少。一些干草铺成了女孩的床铺,一些干草铺成了程一宁的床,这张草“床”明显比女孩的厚实漂亮,面积也大。
这让程一宁感到意外诧然,小姑娘在讨好她?
她不需要讨好。
小姑娘教她语言,她给小姑娘食物,小姑娘不欠她,她也不想欠小姑娘什么。
次日清晨,程一宁去摘野果投喂女孩;中午,她带着一条鱼回来,下午,她带着一只山鸡回来。
今天回得早,是因为死灵荒地的死灵全部被杀光了,无一遗漏。毕竟死灵不是游戏里提供经验的怪物,被杀了会刷新。
刚好,程一宁能将时间用来学习人类语言。
女孩不在山洞里,程一宁放开感知,大量信息从外界涌入意识之中,迅速地被大脑整理妥当。气味、声音、图像、色彩……这一世作为妖魔的感知力和大脑的信息处理能力远超前世作为人类之时,她轻松找到距离山洞四五百米的女孩,“看见”女孩在扯攀爬的藤蔓,“听见”女孩的呼吸和心跳,仿佛她就站在女孩身边。
程一宁绑住山鸡的脚,把山鸡扔进山洞,去找女孩学习语言。
妖魔的记忆力极好,程一宁学会了很多词语,可以和女孩进行简单的交流。但日常层次的简单交流达不到她的要求,有很多词语她没有掌握,她也不认识这里的人类文字,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对世界了解极少的文盲。
文盲程一宁施展瞬移术,眨眼之间跨越十二丈,又一眨眼,又是十二丈越过去。十一次眨眼之后,她出现在女孩前方三丈的地方,打了个招呼:“你好。”
女孩被吓一跳,差点滚下陡峭的山坡,一只手捂着怦怦乱跳的心,喘气:“你、你好?你吓到我了。”
程一宁轻轻地笑起来,假装无辜。
女孩的情绪在她愉悦的笑声里恢复了平静,小声抱怨:“你真的吓到我了。”
程一宁还是笑,女孩哼了一声,背过身去不理会她,手用力地把叶片和茎覆着细小白毛的藤蔓扯下来,撸去叶子。地上放着好几条藤蔓,程一宁指着藤蔓问:“这是什么东西?”
“藤蔓,不知道是什么藤蔓。”女孩说,“村里人用它……”
省略号是程一宁猜不出意思的音节,她重复音节,女孩便向她比划,意思是藤筐还是麻绳呢?程一宁无法确定,直到女孩回到平地上,将藤蔓编成一个简陋的篮子。
“这是篮子?”程一宁拿起翠绿的篮子。
编织技巧简单易学,难以判断这个世界的人类将他们的文明发展到哪种程度。
女孩点头:“对,是篮子,可以用来盛放东西。”她将自己的手掌和篮子做对比,向程一宁解释双手捧的东西不如篮子装的多。
她以为程一宁什么都不懂,程一宁懂,笑:“我知道。”将手掌变成前世记忆中的精美花篮,变成一个箩筐,变成箱子,再变成柜子,问吃惊地大睁着眼睛的女孩,“这个东西应该怎么念?”
身为变形怪,能把自己当成学习语言的卡片用,实在是太方便了。
女孩被妖魔神奇的变形本领迷得目不转睛地盯着,妖魔的手变成什么,她便说出那样东西的名称。她已然知晓妖魔的记忆力和理解力超越人类,也清楚地知道人类仇视妖魔,几乎全部妖魔都是坏的……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
妖魔给她兔子吃,给她鱼吃,对她很好,从未伤害她。
她不讨厌这个妖魔。
女孩的思维简单朴素,谁对她好,她便对谁好。
程一宁和女孩的相处轻松愉快,不知不觉间,太阳将落下,黑夜将来临。为了答谢女孩教自己语言的耐心和认真,程一宁尝试用坚硬结实的石头制作一只可以用来煮汤的容器,石头在山里找,工具是手变成的凿子。
先把石头削成一个正方体,再在正方体的其中一面掏出一个洞,然后把正方体削成一个近似圆形的容器。理论比实践简单,程一宁唯恐石头被弄坏了,用去半个时辰才将石锅做好,送给了语言老师。
“哎呀!”女孩发出了低低的惊呼声,珍惜地抚摸着石锅,用一种注视宝藏的目光注视程一宁,“您真厉害!”
“这是锅。”她指着石锅,告诉程一宁新的词汇,“煮东西吃的锅。”
“锅。”程一宁重复,“希望你喜欢。”
女孩在今天晚上喝到鲜美可口的鸡汤,汤里放了盐,盐是从某种可以析出盐分的小灌木上采集得来的。她控制不住自己,把去掉羽毛和内脏仍有两斤重的山鸡吃掉大半,摸着饱饱的肚子满足地进入美好的梦。
程一宁坐在散发热量的火堆旁,有种自己在和女孩上演野外求生故事的感觉,一个亲手制作的石锅让她产生成就感,让女孩尝到好喝的鸡汤……村子里肯定有煮汤的容器,半个时辰足够她往返山洞与村子一趟,何以她不去村子买一个容器?
她是黑烟妖魔。
刚踏足村子就被巫师发现了,巫师想杀妖魔,妖魔想吃人。
她向往人类文明,大多数人类希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