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太在意自己的权力了。
这没什么,喜欢权力的人多了去了。
但是他不该挑战皇权,哪怕是无意的,也不行。
因为郭某人只会比他更加在意手上的皇权,郭某人为了这份皇权,付出的只会比程昱更多。
郭鹏给了他反省的机会。
但似乎,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所犯下的最根本的错误到底是什么,所以郭某人不高兴。
田丰那边也有些言过其实了。
而且因为他对程昱的反抗,使得之前一度被打散的传统士人力量再度集结,无意间聚集到了田丰身边,使得田丰成为了他们的领袖。
若是让那些人认为是田丰的努力而使得程昱被击败,田丰的声望会得到增长,会成为真正的士人领袖,这也不符合郭某人的利益。
郭某人拿捏着田氏家族的经济命脉,要的就是掌握对田氏家族的生死决断权。
田丰要是另辟蹊径,郭某人对田氏家族的掌控就要出问题。
而且崔琰又在跳了,郭鹏很厌恶他。
清河崔氏眼下的确还是小虾米,还不如博陵崔氏,但是未来,它将成为五姓七望之一。
垄断教育之后人才辈出的门阀世族啊!
它们是郭某人一生之敌。
能废掉一个就废掉一个,只要郭某人活着,就绝不让他们好过。
田丰集团的进攻火力和程昱集团的反攻火力貌似都在郭某人那边没掀起什么浪花。
但是根据专业人士的判断,是因为二者的火力相互抵消,让皇帝不知道谁错谁对,所以陷入了纠结。
于是,双方集团的专业人士的设计之下,双方将这场骂战升级,从就事论事升级到了人身攻击,开始从道德等方面试图对对方进行降维打击。
杀到这个时候,大家已经杀红了眼了。
不管对方是曹操还是程昱,是田丰还是桥蕤还是崔琰,都不管了。
揪着程昱的专横和心胸狭隘,抨击程昱,认为程昱不配做宰辅。
揪着曹操的好色和私人生活的奢华,抨击曹操没有按照郭鹏的倡导节俭度日,反而搞得妻妾成群奢华无度,这样的人也能做内阁首辅?
田丰集团出招了,程昱集团也不能不出招,他们针锋相对。
揪着田丰之前说要把运河修到冀州去的事情,说田丰私心很重,不在意黎民百姓的死活,不配做尚书仆射,不配做工部尚书。
又揪着崔琰之前犯事的例子,说崔琰表面一副长者模样,实则背地里什么坏事都做,连家人都不管束,可见其人虚伪,这样的人也能做礼部尚书为国选才?
双方骂的你来我往,十分激烈,激烈到了郭某人看到的所有奏表都是那种不是脏话胜似脏话的言语,充分表现出了这群人的高文化素养。
对此,郭某人当然是一清二楚的,但是郭瑾知道的不全面,这样的一场斗争有利于让郭瑾看清楚这些人复杂的真面目。
于是郭瑾再一次刷新了自己对于那些平素里笑颜如花温厚端庄的“长者们”的认知。
“父亲,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们会做到这个地步。”
郭瑾放下奏表,摇了摇头:“为了权势,完全不管不顾,如此丑态,实在令人作呕。”
郭瑾对政治斗争的环境之下的官员们所表现出来的种种姿态感到由衷的厌恶。
“他们从来都是这样的,从来不曾改变,你所看到的,是他们的面具,是他们在你面前的样子,也是他们在为父面前的样子,不是他们本来的样子,涉及到权力和地位之争,每个人都会大变样。”
郭鹏指了指自己,还有郭瑾:“现在的为父,未来的你,也是一样,是人,就一样,人从来都不是只有一副面孔。”
郭瑾低下头,默然无语。
“程昱和田丰的争斗,也是朝中两股势力的争斗,程田党争愈演愈烈,阿瑾,就你看来,谁赢得这场争斗会比较好?”
郭鹏饶有兴趣的看着郭瑾。
郭瑾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这是郭鹏的考验,于是开始了冷静的思考。
“程令君在各种层面上都和父亲保持一致,虽然专权蛮横这种事情不太符合宰辅之位的人应该做的事情,但是程令君对父亲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田仆射的话……”
郭瑾犹豫了一下。
“他若是没有和崔尚书走得那么近,或许是对的,本身他也不是主动要和程令君为敌,反而是程令君误会了他,但事已至此,到了这个地步,应该还是程令君获胜比较好。”
“是吗?”
郭鹏不置可否的看着郭瑾。
不对吗?
郭瑾有些疑惑。
“父亲认为儿子说的不对?”
“程昱一旦获胜,打倒了田丰,他就是尚书台内说一不二的领导人了,威望也好,权势也好,他都会大大增加,不会再有人敢于和他争斗,至少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你觉得这样好吗?”
郭鹏看着郭瑾。
“这……”
“他会失控,他的缺点会彻底放大,为父将失去对尚书台的完全掌控,这将非常危险。”
郭鹏摇了摇头:“程昱已经拥有了很大的权力,若进一步增加威望,他将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宰辅,无人可以制衡,除非彻底消灭。
若要走到那一步,为父就要亲自出手镇压程昱,重组尚书台,来一场大清洗,那样一来,魏国朝局就要发生大震动了。
那需要动用军队,动用皇帝的强制力,除非到了最危急的关头,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