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道:“我那时心想,我多求求你,求你将她带的远远的,只消知道她过得好就行啦。不论你作何要求,我都会答应的。”
银锁忽而坏笑:“若是让你嫁给我呢?”
金铃也忍不住笑道:“我真的不讨厌你,多半是会嫁的。”
“你就没想过,我会喝这小姑娘的醋,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便会将她一刀杀了?”
金铃眨眨眼睛,道:“你那时,不是要与我两清吗?我瞧你正直得很,简直不拿九凝峰之事当一回事。是以应该是对我并未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银锁笑了笑,轻声斥道:“胡说。”
“怎地是胡说了?两清之事可是你说的。”
银锁装模作样地看着脚下的路,随口道:“我那时可是喝着自己的醋呢。”
金铃忍不住抵着她的脸颊蹭了蹭,道:“我知道你是龙若之后,终于松了口气。”
“为什么要松口气?我那时明明说只做朋友。”
金铃答道:“因为我并没做对不起龙若的事情,后来渐渐爱上了小师妹,也并没有爱错人。”
“哼,狗屎运罢了……”
金铃笑道:“怎是狗屎运?简直是命里注定。”
“那……那安萨凡的事,你可生我的气?”
金铃神色一黯,道:“她随侍我身边曲意逢迎,她死了,我心中当然有结。可你知道,我练的这功夫清心寡欲,旁人的死活,我一向不大在意的。生死有命,只要你不滥杀无辜,我也没有意见。”
“……反正我还了你一个龙若,我才是龙若,她是个假货。”
金铃一愣,随即亲亲她的脸颊,笑道:“方才你还嘴硬说不是。”
银锁果然嘴硬道:“顶着龙若这个名字,敬你爱你,与你有肌肤之亲的人,自然是我,旁人想假冒也假冒不来。”
她还要发表高论,金铃忽然在她耳边道:“你就是你,你哪般面貌我都爱,纵使不知是你这个人,还是忍不住去爱了。”
银锁下半句话顿时卡在喉中出不来,金铃却盯着她的侧脸,似在等她的反应。她只觉得整张脸从眼眶开始慢慢燃烧,烧遍整个脸颊,这辈子从未有这么丢脸的时刻,只得板起脸,恶狠狠道:“大师姐,你等着,待会儿定叫你哭出来。”
金铃笑了一会儿,忽道:“等等叫人看见了可怎么办?先放我下来……”
银锁笑道:“那我就说不死金身阴沟里翻船,好不容易爬上了峰顶,却崴了脚。”
“诋毁我名声,不行,若是你座下弟子们都不怕我了怎么办?……换我抱你如何?若叫人看见,就说是影月右使崴了脚。”
银锁笑出了尖尖的虎牙,笑了好一会儿才道:“待一会儿就放你下来。免得有人察觉有异,报告给师父,师父那么精,多半一下子就猜到了,到时候他肯定要责怪我勾引你,要打断我的腿……”
金铃抬起头来,低低惊呼一声:“你不是说你到上庸,这是二师叔的……那他不是全看到了?”
银锁瞥了她一眼,嗔道:“我骗你的,师父他自己都不知道我下山碰到了什么,他并不在附近,也不知道我和你的事,否则他怎么敢派我去保护你?不怕我被你拐到床上去吗?”
金铃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道:“不错,这就叫羊入虎口……”
银锁啐道:“大师姐想得倒美,谁拐谁还未可知。”
金铃奇道:“自然是我拐你,你敢说没有被我拐到床上去?那夜你被人追杀,我只将你轻轻一扳就摔到了床上去,你连挣扎都不敢挣扎——”
她凑近银锁颊边,问道:“——还是你不想挣扎?”
银锁恨道:“我内心挣扎呢!挣扎是不是要立刻把你办了!”
金铃浅笑道:“别挣扎了,放我下来……”
银锁不情不愿地放她下来,两人从山腰转出来,进入了居住区。石壁上凿着大大小小的石洞,石洞上尽皆置有木门木窗,有些木窗敞着,里面隐隐看见有人走动,有些则关着,也不知有没有主人。
石壁一直是灰黄色,而节理则是晶莹的白色,长期受风沙打磨,还有地方的石皮剥落,显出里面的赤褐色来,有的石壁上以朱笔绘着花纹,仔细看却是些史诗般的宏大绘卷。
“银锁……”金铃拉着她的手,问道,“光明顶有多少个年头啦?这些画画的是什么故事?”
银锁笑道:“光明顶已经有两百多个年头啦。圣教教徒在波斯遭受屠杀,迫不得已举教东迁,走过荒原和高山到达了此处。最初,当地人对流浪的教徒很是敌视,经常攻击他们的营地。流浪的教徒们虽然人人身手不凡,但却并不倚仗武力,而只是抓了前来进犯的当地人,对他们讲述一番经文,便将人放走。渐渐地,他们被教主的胸襟和见识折服,全都皈依了圣教,而后便在他们的圣山之上开凿明尊的雕像,就有了现在的光明顶。这些画便是当年那一批人为了纪念这一段历史而画上去的,笔法朴拙刚健,与教中传统绘法大是不同,也原始上许多,但从山上到山下,到处都是这样的画,再往下走,还有圣教一代一代的历史,那些归隐的前辈们,还有附近虔诚的牧民,就在此处守护着这些彩绘和浮雕。”
金铃抬眼看看昏黄的天空,低声道:“此处生活清苦,你们明教明明在各处都有田产,他们却偏偏不去……”
银锁笑道:“生活越是纯粹,贪欲就越少,贪欲越少,心中五明子就越不受血肉躯体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