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请行主示下。”
“你回来休息两天吧,金铃替你监视前线,金铃,要怎么做,我已交代你了,你出发吧。”
金铃尚且穿着那一身明教教徒的衣服,只是翻了个面,将灰黑色穿在外面,接了向碎玉的命令,单手触肩,单膝下跪,道:“是,弟子领命。”
向碎玉失声笑道:“你这是何意?”
金铃面色不变,道:“被人抓住,就说是西边来的,迷路了。”
她说的已是粟特话,向碎玉只在凉州听过,此时觉得颇为稀奇,问道:“你怎么连这也会?”
金铃淡然道:“我看银锁蒙混过关全靠这一句,就学来了,想着日后必定有用。”
向碎玉欣然点头,放金铃走了。
金铃回到营帐,那两重灵觉便有所感,她闭上眼睛,内息绕过耳周诸穴,周围一切都被清晰地绘在她闭上眼睛之前最后一眼画面上。她不露声色地唤道:“莲儿。”
莲儿在外应道:“少主有何吩咐?”
金铃道:“我现在就出发了,屋子不用收拾了,你去别处帮手吧。”
“是。请少主保重。”
金铃不再说话,也不走正门,寻了个角落跳了出去,她向前走了两步,忽地脚踩九宫步,铁链像是毒蛇一样缠上了阿曼的脖子。
“阿曼,”金铃道,“我动动手就能勒死你。”
“不、不死金身……”
“你所图何为?”
阿曼哭丧着脸,已经感受到了金铃周身威压,心道为何少主从不觉得不死金身可怕。
“少主、少主叫我来拿圣火令……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金铃忍不住一笑,道:“她人呢?怎地不亲自来?明教就如此怠慢圣火令吗?”
“少主……少主被教主关禁闭呢。”
金铃奇道:“关禁闭?她犯什么事了?”
阿曼睁大了眼睛,道:“她把圣火令给你了,你却借着圣火令逃跑,狠狠削了教主的面子,教主自然要罚少主。”
“她怎么知道我会给你圣火令?”
阿曼委屈道:“她说圣火令是给你抵命的,还了你的命,你就会还她圣火令。”
金铃淡淡一笑,掏出圣火令道:“圣火令啊……她想得倒美。想让我还也行,拿东西来换。”
阿曼灵机一动,摸出匕首,道:“这个是影月右使信物,想来不死金身是认得的……抵不上圣火令,但影月右使力所能及之事,定能替阁下做到。”
金铃笑了一笑,道:“你们人手一把,将夜明珠当普通珠子用,当我不知道么?”
阿曼指着匕首道:“匕首柄上有少主名讳。”
金铃凑近过去,果真看见两个小字“银锁”在匕首柄上,以前倒是没注意过。她想了想便哑然失笑,以往看到那匕首之时,总在黑夜之中,自然不可能注意到旁边还有小字。
她欣然收下,就要把圣火令递出去,手伸到一半,忽然收了回来,道:“不忙。圣火令可号令你教中上下所有人,但这匕首又不行,你须得……替我做几件事,做得好了,自然还你。”
“当真?不会再骗我了?人说不死金身一诺千金,答应少主一路护送她到西域,当真连性命都不顾,方才却戏弄我一个小卒子,却是为何?”
金铃淡淡一笑,“我只说拿东西来换,却没说区区一把匕首就能换到圣火令。加上你替我做的事,就差不多了。”
阿曼也不傻,问道:“你只说替你做事,却没说替你做多少事才够,你若是叫我替你卖命一辈子,我怎么和少主交代?”
金铃淡淡一笑,道:“你替影月做事多久了?”
阿曼想了想,道:“我与少主八岁上下认识,到现在已经十一年了。”
“那你便听我三日差遣,也不亏吧?”
阿曼道:“三日之后,你就将圣火令给我,让我回去和少主交差?”
金铃道:“不错,你意下如何?”
阿曼被迫屈服,对着一身黑袍、头戴兜帽的金铃单手触肩行礼。
金铃道:“随我来。”
她当先跑在前面,随心所欲地在林间穿梭,阿曼虽然早已领教过她的轻功,但那时只觉得如猛虎下山,并未觉得有今日这样灵巧,简直和影月右旗鼓相当,想到此处,她十足担心,生怕银锁之后会在金铃手中吃亏。
两人行足半日,才到了乌山北境前线,阿曼将外袍反穿,露出黑色的一面,又拉上兜帽,拉高颈中面巾,金铃对她点点头,低声道:“这里是向歆的儿子向五郎的军营,我要去偷听他们谈话,你……替我瞧瞧营地之中大致有多少人,对面营地大致有多少人。”
“是。”
阿曼倏尔消失,金铃只感觉到她的气息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山崖之下。
她也拉上面巾,潜入营地之中,远远便听见向五郎向尧臣的声音传来。
“他们不动?我们如此叫阵他们都不动?”
一人道:“对方不动,说不定营中人少,欺负我们看不清虚实。”
向尧臣叹了口气,道:“于军师怎么说?”
一个枯瘦的老头站起来,躬身作揖,道:“少主容秉,我却怕是对方正在摸清我们的底细,等待时机,一举拿下我们。”
向五郎不解道:“等什么时机?若是对方人数多,只管发动总攻便是。”
“非也非也,少主忘了一个人。”
向五郎皱起眉头,猜测道:“叔父?不,不,叔父不会和鲜卑人同盟的,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