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能有什么法子?以锦州的军力,不要说抵抗唐军,关上城门固守都只能是一副待宰羔羊的模样,这种时候,她也不会逞英雄。
“你这想法……还是太乐观了一些。”高易水用清淡的声音敲碎了她的幻想,“在我看来,唐军的下一个目标必然是锦州。”
他望向秦轲,无奈地笑道:“说实话,要不是五行司南还在炉子里,我现在就想走。”
秦轲白了他一眼,示意公输胤雪还坐在旁边,他怎么恬不知耻地当人家面打起了退堂鼓。
公输胤雪却不在意,睁大了眼睛问道:“为什么说锦州会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高易水道:“这只是我个人的直觉,这次唐国和沧海联盟,集结了四十余万大军,意图一举颠覆墨家,赵宽这次已经马失前蹄到连马尾巴都看不见了,而赵宽的兵马原本是要来援驰锦州的,项楚既然想到了先截断援军,又岂会放过这个现下孤立无援的边境重镇锦州呢?”
“只有一点我觉得古怪。”高易水沉思状:“既然唐国和沧海联军,唐军打得如此畅快淋漓,可沧海那边怎么一直没有消息?单论军马实力,沧海只会强于唐国,声势更会比唐军更大吧?可你们看看到现在为止,可有一点沧海大军的消息么?还有那个传闻中横扫千军的虎豹骑,这样一支犹如一群猛兽般的骑兵,听说一次冲锋,就将那时墨家的五万步军阵形撕得粉碎……曹孟这一回怎么就能耐得住性子,如此无声无息?”
“无声无息的猛兽吗……”阿布回想着那些在太学堂里学到的东西,轻声道:“恐怕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它在等待时机,等待它露出爪牙,咬住它真正想要的猎物的时机。”
“真正的猎物?会是什么?”高易水笑着问道。
阿布想了想:“不知道,但一定不是锦州,或许……是稷城也说不定。”
高易水眼睛一亮,看向秦轲:“你看看,人家阿布可比你厉害太多啦,他现在说话俨然一派大将风范,你再看看你……”
秦轲不满道:“我对这些又不感兴趣,更没打算带兵打仗当将军,我只想找到师父,然后继续回我的稻香村,种地!”
“我的天,还种地?你能种出什么来啊?种出一颗能长到天上去的豆苗吗?”高易水眯着眼,眼里满是调侃,“哎呀,你说你,到时候带着师父来锦州不是更好?吃穿不愁,胤雪小姐也是个大方人,断然不会计较多出来一两个人的吃穿用度,是不是?”
“当然。”公输胤雪心里一动,有些感激地朝高易水笑了笑,转而小心地观察起秦轲的神情,似乎怀着一分羞涩,又有一分期待。
秦轲头摇得像拨浪鼓,手也在摆动着:“那可不行……”
公输胤雪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眼帘跟着低垂下来。
“咳咳。”高易水看着面前两张脸,终于没再多说,还是把话题扯回到原先的战事之上,“其实在我看来,猛兽之所以安静,是因为他们需要足够靠近猎物,见过老虎捕猎吗?他们虽强大,可不代表他们真的会傻傻地直冲过去,它们会小心翼翼地隐蔽着、慢慢靠近猎物,直到封死猎物所有的逃生之路,那个时候它们才会亮出爪牙……虎豹骑这样的存在,不动则已,动则声若雷霆,撼动天地,不把墨家扫个千疮百孔,可怎么对得起曹孟砸锅卖铁供养的这些年?”
阿布皱着眉,隐约察觉到了高易水话中深层次的含义:“你是觉得……即便唐军动静这样大,实际上仍然只是佯攻?”
“要掩盖住惊雷,势必得用山崩一般的响动……”高易水道:“唐军接下来,动静只会越来越大吧。倘若顺利攻下锦州,自然可以此地为根基,在墨家的这一面扎下一颗钉子,与此同时,沧海暗中要做的事情也会更加万无一失。”
阿布点了点头,道:“那沧海下一步到底会怎么走?”
“不知道。”高易水懒懒地躺到椅子的靠背上,“我要是能猜出来,那我不是得改名叫王玄微或者孙伯灵了?甚至……连他们两人都不一定能摸清两国联军的真正意图。”
“不论如何,我们得积极应对。”公输胤雪幽幽地叹息道:“锦州如今满打满算一万七千守军,五千是锦州军,五千是原本屯田的步军,这两者还算有些实力。剩下的七千是招募来的流民,尽管一直都有锻炼,可他们缺乏实战,胆识不足,真打起来……”
公输胤雪没有再往下说,但她有些落寞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如果……用上公输家的机关术呢?”高易水突然一拍大腿,恍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