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师伯难不成是白叫的?”二少交换眼色,欣喜若狂,心上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叩!”茶盏抵桌,潜劲又至,平无碧被封的血脉顿时解开,身子一颤,垂落双肩,大口大口吐息。
奚无筌复斟且饮,悠然提气道:“就喝茶,喝完再走。
龙庭山近在咫尺,咱们不赶时辰。
”这是说给所有人听——包括随行弟子,以及躲在门缝后窥视的不明人等——奇宫众人明白长老之意,纵使对龙大方有怨,也无人敢再投以愤懑的眼神。
独孤寂本想激他一激,当是闯山前练练手,不料奚无筌非仗势侵凌之辈,挑衅顿失标的。
十七爷敲著僵尸男子脑袋旁的桌板,笑道:“到底是他修养好呢,还是你面子大,忒能镇住场面?”僵尸男子兀自呼呼大睡,并未搭理。
落拓侯爷将目光转至对面的丑新娘。
“‘酒颠诗魔’奚无筌,乃现今奇宫惊震谷一脉的头面人物。
”贝云瑚好整以暇,淡淡说道。
“武功如何,我没资格评论,不过这位奚长老之所以身居高位,靠的不全是武艺,而是旁人难及的英雄事蹟。
”独孤寂冷笑。
“奇宫无字辈里,除失踪多年的宫主应无用外,只‘琴魔’魏无音和‘刀魔’褚无明二人堪称英雄,可惜一死一残,已自江湖除名。
这捞什子‘酒颠诗魔’听来就不像个能打的,有甚了得?”琴、刀二魔扬名天下,皆与十年前的妖刀之乱有关。
当其时,妖刀蛊惑人心,杀戮极重,正道无法抵挡,遂有长者召集六位侠士,合称“六合名剑”,以正剑破邪刀,最终在天雷砦一役,除去集三刀邪异于一身的刀尸蛊王,使武林恢复平静。
这场灾祸几乎将东海正邪派门卷入,死伤枕藉,且不说牵连百姓处,光是牺牲的高手之众,已是百年间所仅见,乃至乱平十年来,东海武林元气未复,无论武学或宗门,都出现难以弥补的断层。
若无“六合名剑”弭平妖刀,不知要造成何等灾害,故这六位一时俊杰,才享有英雄的声誉尊崇。
江湖之中不乏人面极广、地位甚高的豪杰耆宿,却不能僭称英雄,“酒颠诗魔”奚无筌也不应例外。
“这位奚长老的英雄事蹟,恰与妖刀有关。
”贝云瑚不慌不忙,娓娓道来:“早在四柄妖刀浮上台面、以杀戮开启蛊王之争前,妖刀之一的‘赤眼’已于东北渔阳地方现世,为祸甚烈。
这柄赤眼相较其余三刀,非以快利见长,也不是特别嗜血好杀,却能蛊惑女子,令她们心甘情愿为刀所役,无声无息地暗杀父兄、丈夫乃至情人;光凭这点,便足以瓦解渔阳地方的武林势力。
”当时白马王朝尚未建立,旧朝既倾,天下纷扰;饶以形势严峻,在妖刀之乱将末,东军统帅独孤弋仍派心腹前往调查,并于事后写成《建武威宏妖金始末考》一书,卷帙浩繁,钜细靡遗,可惜成书于独孤寂两次造反之间,十七爷身陷囹圄,无缘得见,还得从一名萍水相逢的少女口中知悉。
“蛊惑女子……”独孤寂瞧不得她那了然于胸的万事通模样,没词儿也要硬挤出话来,搓手嘿嘿几声,笑得无比猥琐。
“莫不是刀上涂了春药?”贝云瑚撮拳击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当年操纵妖刀的阴谋家一直没能找到,原来这赤眼却是十七爷干的好事。
”“……有这种刀,怎不给爷来一把?”独孤寂活像吞了只苍蝇,没好气道:“说下去说下去,别卖关子。
你想讨赏钱不成?”贝云瑚淡淡一笑,续道:“这赤眼刀不但能操控女子,刀上还有一种奇特的淫毒,能将贞洁烈女变成dàng_fù,无药可解,在渔阳地方害了许多人。
那渔阳位于东海道的东北一隅,与北关接邻,向为北域门户,虽有许多古老门派,毕竟偏僻了些,纵使闹得沸沸扬扬,正道七大派等俱未上心,便听说了也不在意。
“恰巧有名奇宫的‘无’字辈高手,昔日得宫主所允,离山隐遁,远走渔阳,被卷入赤眼之祸,龙庭山因而掌握了更清楚的事态,始知其危。
然而奇宫无主,谁也拿不了主意;与这名高手交好的师兄弟们,又或他脉中心肠滚热、见不得门里颟顸作派的弟子,纷纷以个人的名义赶赴渔阳,欲救援同门,除魔卫道。
”“这般热血的开头……”独孤寂喃喃道:“肯定有个惨澹的收场。
”“你怎么这样说!”梁燕贞正自向往,闻言圆瞠美眸,嫌爱郎大煞风景。
“我不知道这样的结局算不算惨澹。
”贝云瑚轻道:“据说前后赶赴渔阳的无字辈弟子,共计二十五名,最后只一人活着回来。
数目虽少于妖刀正式祸世,因挺身对抗而不幸牺牲的门人,他们却完成了一件很伟大的事,对消灭妖刀有着深远而关键的影响。
“为此,在龙庭山通天壁的知止观里,以及天雷砦下的忠勇英烈祠偏殿,都配祀著这廿四人的牌位,以纪念他们伟大的贡献。
”独孤寂一语成谶,却没半点欣喜得意的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似有些黯淡。
梁燕贞无言以对,半晌才接口道:“活着回来的……就是那位惊震谷的奚无筌奚长老了吧?那件‘伟大的贡献’……又是什么?”“解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