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师长!”陆美静在火里扯着嗓子大喊,“这儿……”
烟蔓延了陆美静的嗓子眼,她被呛得说不出话。
哐蹬。
木材掉下来的时候,砸到了陆美静的腿上,她的眼圈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火迅速烧着。
丁香脱下外套,拼命地扑打着陆美静身上的火。
她们虽然刚刚发生过争吵,但毕竟是一条人命,丁香不忍看到陆美静在自己面前死去。
顾维安与叶修同时走进棚子里,因为火势太大,两个人决定兵分两路寻人。
叶修是最先看到丁香的,先前他铲雪灭火的时候,衣服上已经湿透。现在,叶修把湿外套,交给丁香,低沉着声音,“别怕。很快,我就带你出去。”
因为陆美静的腿被压在木梁上,丁香的嗓子冒着烟,讲不出话。
时间刻不容缓,棚子随时都有整个坍塌的危险。
情急之下,丁香拽着叶修的胳膊,指着被木梁压着的陆美静。
叶修没想到除了丁香,竟然还有一个陆美静,此时顾维安也寻到这里来,“找到人了吗?”
“城哥。”叶修将湿外套扔给顾维安,“你带着丁香姐先出去!”
“那你呢?”顾维安吼道,“这棚子马上就彻底塌陷,要走一起走。”
“陆美静被梁子给压了腿。”
叶修将丁香推给顾维安,“小嫂嫂还在外面等着你,快出去!”
此时七号棚子又落下一处木材,将顾维安与叶修隔开。
丁香已经出现了不适应。
顾维安一狠心,对着丁香说:“上来!”
现在,也顾不得男女有别。
丁香趴在顾维安的后背上,被带出熊熊的烈火。
身后的棚子已经彻底坍塌。
叶修和陆美静还在里面。
顾维安红着眼,把丁香交给墨白,“你带着她先去医院。”
棚子里,还有他的好兄弟……
“顾师长!”缓过神来的梧桐连忙叫住几个青年男同志,他们把顾维安拦住,“七号棚子已经塌了,你现在进去,不是送死吗?!”
“阿修还在里面!”
顾维安因为挣扎想要把叶修带出来,被一群人按住肩膀,他半跪在地上。
人,什么时候走向绝望——看最亲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那种无能为力,是人生最痛苦的感情。
墨白捂着嘴巴,她不能哭,她能够懂顾维安此时撕心裂肺的苦楚。
陆游作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当所有人的心被绝望所笼罩时,墨白的眼睛里出现了两个人。
浑身是火的叶修,抱着陆美静,从七号棚子滚了出来。
这路上还残留着的厚实的雪,灭掉了两个人身上的火。
顾维安从十几个人的包围中挣扎出来,他奔向叶修,哽咽着:“阿修!”
“城哥。”
叶修的右脸被火烧得破了相,他虚弱地冲着顾维安笑着:“我没事。”
梧桐他们几个人找来了车子,带着受伤的叶修、陆美静还有丁香共同去了镇上的医院。
这晚的夜,格外漫长。
顾维安来不及同墨白说句话,但她能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墨白一直跑在前面,绕过水渠,来到卫生所,就跑到上次的值班室喊人。
“魏医生!”墨白在走廊里,边跑边扯着嗓子喊,“魏医生!”
被叫名字的魏医生从值班室出来,墨白不小心撞上了墙壁,魏医生扶住她,“什么事,这样着急?!”
“……西瓜农场的同志……”
墨白气喘吁吁,顾不得把话讲完,就拽着魏医生的胳膊就往卫生所的外面走。
当魏医生看到叶修他们的伤势,尤其是陆美静的状况,皱着眉,“这是怎么一回事?”
“医生。”
梧桐道,“我是西瓜农场的厂长梧桐。是这样,我们同志被火困在了棚子里,那腿不是被梁压了么——”
“你们这个女同志的情况太严重了,抓紧去城里看看吧?我们这里的条件看不了。”
一行人正起着争执。
墨绿带着头巾,穿着花棉袄,见到顾维安,她走过来,娇滴滴道,“顾大哥。您怎么在这里?”
顾维安听到镇上医生说诊治不了后,根本不愿继续耽误时间,他没有搭理墨绿,与农场的几名男同志一起推着车子继续上路。
“顾大哥!”
墨绿气得直跳脚。
那个男人怎么能够不理会自己呢?
肯定是墨白在背后说了什么。
墨绿的眼里露出善妒的光,小黑猫的声音在耳边低起,“宿主。宿主。你可以告诉你的顾大哥,你的好姐姐,用回忆换了个土地啊。”
“如果我告诉他,他会相信吗?”
小黑猫咯咯地笑着:“你们人类真是愚蠢。与其问这么多为什么,不如直接付出行动喽。”
*
顾维安一行人抵达海城医院。
“小白!”
顾维安见叶修的状态不对,他连忙对刚下车的墨白说:“你快去找大夫!”
“嗯。”
墨白跑进医院。
顾维安拉着叶修的手,“阿修。你一定要挺住。”
很快,四五名穿白大褂慌慌张张跑了出来,为首的医生看了下叶修的状况后,又看了奄奄一息的陆美静,对身后的护士说:“你们马上去安排人,带着这个女同志去拍片子。”
“谁是病人的家属?”
叶修伤得不是很重,但是陆美静的情况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