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11-10
李宗治怔怔的呆在轩城殿中。
璎珞死了,为了给孟白炎挡那一箭,穿心而殁!
李宗治有些茫然的望着空荡的大殿,是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私心,璎珞本还能好好的活着,她爹爹岭南侯爷遭人陷害,满门被抄,当时的她,还只是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那是自己第一次违抗武相的命令,在刀口下救下了她一条命,没想到,现在却又残忍的拿了回来。
“厚葬了她,你下去吧……”
宗然抬起头,见皇上神情恍惚,不禁心中担忧。
“白炎伤势怎样?”
宗然身子已到了门边,听皇上问起,忙回身道:“实在不乐观,小侯爷身后中了一刀,胸口中了一箭,倒下时,脑后受到撞击,恐怕……一时难料!”
李宗治犹豫了半晌,终又问道:“那无瑕公子……离开时的情形如何?”
“听回宫的羽林军们说起,他们赶到时,小侯爷倒在地上,那无瑕公子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已没有。”
“他受伤了?”
“皇上,他应是看见了小侯爷中箭情形,引得心疾发作,所以……无法站起!”
是,他二人……
从自己第一次看见他二人在滂沱大雨中紧紧相拥,死不能放的情形开始,便知道那情,已经再难斩断了!
“下去吧!”疲惫的挥了挥手,李宗治背过了身去。
突然感到自己一无所有一般,那寂寞如此鲜明,让那心空荡无比,李宗治走出轩城殿,穿过长廊,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越走越黑的道路,让他迷失了方向。
未央宫!未央宫!这宫殿里住着谁?这个名字,似乎曾在记忆的哪一个角落里面!
伸手推开门,昏暗的烛火随着直贯而入的风摇曳不定,跳动的火苗将整个宫殿烘托得异常迷离,脚步缓缓向着殿后而去,挽起的帷幔轻纱之后,放着一张硕大的床,一个小太监正靠在床边打着瞌睡,李宗治走到床边,怔怔的望着床上那人儿小小的脸庞。
殊宸!当这个名字窜入心间的那一刹,一种抑制不住的疼痛席卷了整个身子,李宗治双拳一握,返身便走。慌乱的脚步踢倒了一旁的凳子,李宗治侧过头,那小太监依然在沉睡之中,可是,当他再次抬步之时,却听身后传来了一声稚嫩的声音:“谁在那里。”
李宗治心头一搐,怔怔然站住了,那身后只是一个孩子,是自己嫡亲的骨血,自己却连返过身,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因为自己害怕看见那张与他娘亲酷似的脸。
一声轻微的落地声,脚步缓缓而来,一只冰凉的小手伸进了李宗治的手心里。
“你是谁?你迷路了吗?”
李宗治昂起头,紧闭的双眸中泪水涟涟而下。
是,我迷路了,因为我看不见光明,这黑暗太黑,让我丢失了方向。
“你别害怕,炎叔叔说,男人是不能哭的。”感受到手中那小人儿用力将自己拽下,李宗治蹲下了身子,殊宸伸手拭去那脸上泪水,道:“不哭,不哭,殊宸抱抱,无瑕哥哥说,殊宸的抱抱好温暖。”
殊宸!殊宸!
手指伸出,轻轻抚上那天真无邪的脸庞,李宗治哽咽着,自己有多久没见过他了,他已经三岁了吧,自己将他丢在这硕大的未央宫,不闻不问,他是怎样活下来的?宫廷黑暗,失宠的皇子甚至比不上平民家的小儿,他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于文海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抬眼一看,吓得趴在了地上。
“皇——”
“嘘——”李宗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将殊宸抱入怀中:“我带你去睡觉,天很晚了。”
将小殊宸放入床中,看着他,殊宸扬起嘴角,侧着头,笑道:“叔叔你要一起睡吗?殊宸的床很大很大的。”
李宗治拂去他颊边细发,道:“我看着你睡,你要做个好梦,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殊宸不怕。”那小人儿安心的笑着,闭上了双眼。
李宗治坐在床头,一夜未眠!
马车停了下来,站在晋郑交界处,郑澈轩长长舒了口气。
从这过去就进入郑国的地界了,一路上晋兵没有阻拦,看样子,事态没有失控到无法掌握的地步,可是,无瑕……
他为何还在沉睡之中?那眼角的泪,一个晚上没有停止过,就那么顺着脸颊滑下,无法抑制。
“太子殿下!”
郑澈轩抬起头,看着那朝自己而来的人。
“末将胤威见过太子殿下。”
“你是路方云的手下?我吩咐带来的太医可有一同前来?”
“已经到了,就在前面的安平客栈。”
“好,带路。”
太医细细的诊着脉,时而摇头,时而点头,郑澈轩在一旁坐立不安。
“究竟如何?”
“禀太子,这公子心有隐疾,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不过,他所服的药物已经抑制了心病的发作,除了身体虚弱之外,并无大碍,只是,还需慢慢调养。”
“那他为何一直昏睡不醒?”
“这……可能跟他受到的刺激有关,脑子里下意思的抵触,不愿接受,所以……”
“难道他会一直这样沉睡不醒?”
“那倒不会,臣开个方子,服两日,脑中意识慢慢清醒,人便会醒过来的。”
“好,你去开方子。”
“臣告退。”
郑澈轩坐在床头,看着陷在昏睡之中的无瑕,心头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