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枢旸起了个大早,在自己做的一堆精细玩意儿中找了又找,却总觉寻不到称心合意的,正发愁间,缠绵带着魅筱夕进了门,看他愁眉不展,缠绵微微一笑,缓步上前捻起一样说道:“你这院儿里随便挑出一件都是一等一的好料,看来今日这局对你很重要?”
“是,很重要。”羌枢旸沮丧的丢下手里的东西,想了想,又返身进了房间,缠绵随即跟入,见他在房间里扒弄,不禁摇了摇头:“要个怎样的东西才顺了心意?”
羌枢旸停下手,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回说道:“我本来准备了一对鱼纹抱耳琉璃瓶,前两天被府里的丫鬟拿去当了花瓶,其他的金石玉器都是很俗的东西,游伯伯也不会喜欢。”
“啊。”魅筱夕听说他准备的礼物被丫鬟拿去当了花瓶也不生气,不禁为他的大度不羁而惊叹不已,一般来说,如此门第的少主子都是有些倨傲甚至是纨绔的,可他统领了偌大的信陵军却毫无居高临下的架子,这份气度就已是不凡了。
“拿去。”缠绵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件什物朝他抛去,他反手一抓放在眼前一看,登时惊喜连连的道:“好美的紫檀木,你亲手雕的?”
“我回去把脸整一下,你换件衣服,咱们好出发。”缠绵说完返身就走,他却抓着紫檀吊坠举到眼前细细查看,嘴里念叨道:“这么小的一方吊坠,你却刻了一整副图上去,这图里的人惟妙惟肖,像是一个纤瘦的少年郎……这么精细用心的东西,你确定要送出去吗?”
缠绵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轻轻吐了口气,继续离去:“无妨,有些东西,想留也留不住。”
羌枢旸有些诧异,回头看向魅筱夕,魅筱夕却只是冲着他摇摇头,然后跟着缠绵出了门去,羌枢旸面带疑惑看着缠绵的背影,顷刻,将紫檀木紧紧握入了手中!
“玉安楼王掌柜的到——”
“忻州米铺张老板送上贺礼!”
“德州云鹤楼大管家尤先生到!”
此起彼伏的唱和声响在南烟商帮的大宅门口,迎客的家丁们忙得脚不沾地,程谨骆满面春风,洋洋得意。
今日不光信陵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了,就连附近的乡绅土豪也特地过来沾喜气,东西二郡的张刘两位大人早早入了厅,就等着给他证明帮主之位的传承有理有据。他掩不住心中的喜悦,仿佛统领帮派的掌印已金光闪闪的放在了眼前,这么多年他小心翼翼的隐藏本性,为了就是有出人头地的一日,本以为帮里的一切终究会留给他,可没想到一个月前义父突然说这些都要交给一个从没在帮里出现过,也从未为南烟做过任何事情的毛头小子手里,他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怎能容许!!所以他下毒将义父囚禁起来,威胁他,用那不知何时会出现在这里的臭小子的性命威胁他,让他不能踏出这宅子一步,然后隔开他身边的人,让他分不清哪些是值得信任的,这样他就不能将消息传出去,只要过了今日,帮主的位置在众目睽睽之下传到了自己手里,又还有谁会去在乎一个疾病缠身无权无势的糟老头子!
“云河鋆墨庄左庄主到——”
一直埋头做事的白炎在这声通传中终于抬起了头。
没想到他也来了!
虽然自己与他没打过照面,然当初绣庄贡品被盗,南宫随着无瑕去寻,却是与他有过交集的,南宫说他对无瑕甚是照拂,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本打算信陵之后就去拜访他,谁知,他竟过来了。
“看什么看,赶紧做事!”打量的视线被人挡住,做工的管事不耐烦的催促让他低下了头。一道炫黑色的身影由门口踏入,身后跟了几人,皆一顺的青衣皂靴,走路无声而轻巧。白炎顺势又瞟了一眼,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北堂川!
龙卫中地位仅次杨云骢的北堂川居然也在其列,看来是无瑕的失踪将所有人的平静都打乱了。杨云骢受无瑕委托去韩国寻找表妹,龙卫蛰伏,不受召不会出现,而今杨云骢不在,无瑕又影踪全无,龙卫想来也不会撒手不顾,他的出现倒也有好处,毕竟自己与左誉不相识,若是有了争端,怕一会儿他站了程谨骆那头就不好办了!
“我说你到底在看什么玩意儿——”一巴掌扇在头顶上,白炎骤然缓过了神来,他装作唯喏的抱起手中长凳退到了墙根处,正准备返身溜回后院,就听门口又传来通报。
“北威将军府羌少将军到——”
堂前众人皆站起了身,东西二郡的郡守首先迎了上去,程谨骆满脸堆笑的请进羌枢旸,冲着张刘两位郡守使了个眼色,哈哈笑道:“今儿可真热闹,咱们信陵城中最有权势的几位大人物都到了!我代义父谢过几位大人给脸来聚,都请上座!”
羌枢旸瞥了瞥堂中的宾客,没理会张刘二郡,反而对着立在其后的左誉打了个招呼,笑道:“左大哥也来了,正好,我跟你坐一处。”他说完将包起的礼包对着程谨骆一递:“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我看大家送的都是大物件儿,我这虽小,却是天下第一妙手公子的手笔,有钱也买不到的,程二当家的笑纳!”
他那话说得随意,旁人听了却惊叹不已,白炎本是看他来了放了心,待离开时听到了那最后的一句。
缠绵?
他也来了吗?他跟奚昊也在这里吗?
眼神极速游梭而过。
羌枢旸的身后跟着几名护卫,皆身着军装,其中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