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伊从怀中拿出银票放在柜面上,拿起了锦盒,无瑕微微一揖,道:“谢店主割爱,无瑕告辞。”轻轻一个转身,无瑕带着弦伊离去,龙少聪颇为意外的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突然一笑:“有趣,竟是这么个有趣的人,倒真让人有了想一探究竟的念头。”那言语间莫名的便染了一抹深意,明威则一声不吭的靠在门边,淡淡的垂下了头。
红楼之中人头攒动,夜刚降临,前来寻欢作乐的男人们便已经济济一堂。
“你今儿个可是喝了第四坛了,怎么,有心事?”霓裳伸手抢过了明威手中的酒坛,啪——的一声放在了桌上。
明威轻轻拂开了她的手,握住酒坛,又仰头喝下。
“明威,你怎么了?”霓裳再次抢过酒坛,远远的放在了一旁。
明威懒懒的抬眼看了看她,然后冷冷一笑,道:“我怎样,我不过就是一个嗜血的杀手,我还能怎样,再不然就是龙家在外不敢承认的野种,一个连姓都没有的野种,哈哈哈——可笑我还要为龙家卖命,就因为我娘对那个男人的一片痴心,就这般束缚了我一辈子。”
“你喝醉了!”霓裳轻斥着便要去扶他,却被他一甩手挣开。
“我是醉了,我憎恨这样的自己,却又逃不开这样的捆绑,你看见龙怀宇那个混账样子了吗?为什么我就不能堂堂正正的告诉大家,我也是龙家的儿子——啊——”明威踉跄而退,甩开了霓裳的手,跌跌撞撞的下了楼去,霓裳跟着他走了一会儿,却在他回头怒视的目光中顿住了步子。
闷热的风刮过,街道上的人却依然很多,发现有人醉得东倒西歪,行走的人皆纷纷避让,生怕挨上惹了麻烦。明威也不抬头,跌撞间漫无目的的行走,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想去想,当天空一声闷雷响过,雨点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
“都是公子贪玩,这会子都淋湿了吧,哥哥也真是的,下雨了也不知出来寻寻咱们,回去之后定要他熬了姜茶给公子喝,要是受了凉就不得了了。”弦伊跟在无瑕身后不停的嘟囔,令无瑕都止不住的摇头道:“丫头,嘴巴不可太厉害,小心将来当真没人敢娶。”
他二人下午买了砚台之后本便要回,却在街口发现了有人展示剪纸手艺,那手艺人年纪不大,一手功夫却十分了得,无瑕看得兴起,竟跟着他学起了剪纸,他天资聪颖,一学便会,来了兴致竟陪着那人一起玩到了暮色时分,发觉天色微变,才急急带着弦伊往回赶,不料还未到桃乐轩,便碰到了大雨。
“公子你看,有人倒在那里了。”弦伊抹去脸上水珠指着前方的水洼道。
无瑕抬头一看,果然见一人倒在雨中一动不动,天色已晚,兼雨天暗淡,让他们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脸,踌躇了一下,无瑕终还是带着弦伊向着那人走去,到了近边才发现竟是下午那笔墨铺子里的男子。
“公子,咱们见过他的,他怎么了?”弦伊蹲下身看了看,道:“好像是喝醉了,如此大雨,可如何是好。”
“公子!”远处传来呼唤,无瑕抬头见是弓和鬼翼来找自己,回应了两人,让他二人架起明威,一同回了桃乐轩中。
“公子去换衣服,小心受了凉。”刚进了门,弦伊便用长巾裹了无瑕的身子催促着他去换衣服,弓与鬼翼将明威带到偏房,拿了干净的衣衫给他换上,明威醉眼朦胧中也看不真切,任那二人给他换了衣衫,然后倒入床间睡去。
“哥哥也不知早点来寻咱们,公子淋了雨,身子定受不住,罚你去煮姜茶。”弦伊换了衣服进门之后十分不满的对着弓道,弓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伸手一捏她的脸颊:“你跟着公子的,竟不知早点回来,这雨说来就来,此刻倒推起责任来了,去帮公子把头发擦干,我去煮姜茶。”弓返身出了门去,弦伊回头见鬼翼低头浅笑,顿时两眼一瞪,道:“还有你,为何还不回去大郑,公子现在不会再到你们皇上身边去了,让他趁早死了这心。”
鬼翼一见她转了矛头,忙起身便往外走:“赶紧去看公子吧,公子身子弱,受不得凉的。”话说完,鬼翼已经闪身到了门外。
弦伊到了无瑕房间外,还未敲门,便听门内传来轻咳,心头一咯噔,急急拍了拍门,道:“公子可换好了?”
“好了,进来吧。”无瑕的声音带着瓮声,有些塞鼻,弦伊进了门,拿了长巾便给他擦着头发,口中埋怨道:“这可好,小侯爷前脚刚走,公子后脚就着凉了,小侯爷知道了,又得怪咱们不尽心了。”
无瑕微微一侧头,口中轻斥道:“你这丫头,我自己生病与他何干,饿了,去弄了吃的来,愈发嘴碎,过段日子让弓给你寻了好人家嫁了去,去管管未来夫君。”
弦伊双手一顿,脸色霎时绯红,将长巾往无瑕手上一塞,气急败坏的转身便走:“果然公子不能近了小侯爷,这才见了多久,小性子上来了,便跟那人一样会寒碜人了。”
无瑕见她跑出门去,自己拿了长巾擦了头发,想了想,抬步出了门,到了偏房外,屋内没有丝毫响动,无瑕伸手拍了拍门,见无人应答,遂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来此人醉得厉害,还好换了干衣服,倒不至于受了凉。
无瑕走到床边,听明威口中叫渴,返身到桌旁倒了一杯水去给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