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知道黄铮怀了身孕,黄天霸整日愁眉苦脸,相反黄铮倒像个没事人一样,走乡串户的接了隔壁村好几个打铁的活儿。
黄铮美滋滋的将废铁拿到院里,拖出铁匠炉,准备起火打铁,心中则盘算着如何赚更多钱,好带着黄锢到州郡、甚至京城找更好的郎中看病。
黄铮刚抱着一堆木柴起火,本来躺在炕上的黄天霸听见了,本来受伤的腿,竟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出了屋子,一瘸一拐的跑到黄铮面前,一把夺过了柴禾,未曾说话眼睛先红了,嗔责道:“铮儿,你现在的身子能抱动柴禾吗?”
随即不再理会黄铮,气鼓鼓的动手生火。
待火起着了,铁水半熔,黄铮举起了大铁锤,举在半空,被黄天霸又一把夺了过去,嗔责道:“你现在的身子能打铁吗?”
黄铮转而转动鼓风,同样被黄天霸一把夺了过去,害得黄铮哭笑不得,一脸委屈道:“爹,你就说我现在能干啥活?”
黄天霸脸色窘了窘,知道是自己过于紧张了,硬撑着脸面指着伙房方向道:“做饭,补身子。”
黄铮顿时感到一阵窝心,自己未婚先孕,在这个思想封闭的古代,换做别人家的父亲,即使不打死沉塘,怕也要赶出家门吧?
这个黄天霸可倒好,只把错误往他自己身上揽,对黄铮不仅不嗔责,还千般呵护,万般小心,甚至还有几分庆幸黄铮得的不是大肚子病,不必面临必死的命运。
这样的一个父亲,即使有千错万错,黄铮都不忍心苛责,只因为他对自己的舐犊情深,明明膀大腰圆的粗壮汉子,软得却像团棉花,让人欺负他都觉得是个罪过,黄铮实现想象不出,这个古代的娘为何要抛家弃子,不知所踪。
黄铮一脸笑意的看着带伤打铁的黄天霸,突然觉得,即使上天再不公,也会还给你一个阳光灿烂,这黄天霸就是自己的阳光,只在他一照耀,自己随时都可以灿烂如花。
父子二人正在院中,一个打铁,一个切菜,一辆马车在村路上疾驰而至,停在了黄家门口。
看着赶车之人,黄铮的眉头直接皱了起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县城与自己有两次交集的萧三。
不用猜也知道,这车厢内的人,定也是老相识,萧毅和林录。
林录跳下马车,探头探脑的看着黄家穷酸而简陋的小院子,颇为感叹的摇头晃脑道:“啧啧啧,贫贱之家百事哀,难怪难怪......”
脸上的不屑和想当然的表情,气得黄铮恨不得将手里的野菜根子全都塞到林录的嘴里。
冲动是魔鬼......黄铮努力控制自己的冲动,学着林录的模样摇头晃脑道:“啧啧啧,斯是陋室,唯吾德馨,坦然坦然......”
林录颇为诧异的看了一眼黄铮,没想到一个农村的村姑将他的话堵得满满的,而且明显高了一不是一点半点儿。
林录不服气的一字一顿道:“囊中羞涩涩,郁郁不得欢....”
黄铮揶揄的看了林录一眼,心道,一个半吊子的老郎中,竟然跟自己玩起了文字游戏,自己肚子里可是装着五千年的文化,信手拈来,随便一个都是千古精华,看不羞死你个丫的。
黄铮站起身来,很是嫌弃的抖了抖膝前的围裙,似在掸上面的尘土,又似在轰赶着林录,脆生生答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
二人你一句我一言,气得林录翻起了白眼,对萧毅道:“萧毅,你看她这目无尊长的样子......”
黄铮学着林录的样子翻起了白眼,对萧毅道:“萧毅,你看他这为老不尊的样子......”
“她、她、她学我!!!”林录指着黄铮的脸气道。
“他、他、他学我!!!”黄铮指着林录的脸气道。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村姑也叫起了自己的名字,这种感觉分外的怪异,萧毅看着一老一小颇为滑稽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向阴沉的少将军的脸上,竟似乎溢出一股细密的笑意来。
萧毅轻轻咳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脸肃然道:“林叔儿,别忘了咱来的目的。”
林录如斗鸡似的狠狠瞪了一眼黄铮,瞟见黄铮的肚子,突然就毫无征兆的笑了,如同偷吃了鸡的黄鼠狼,笑道:“是老朽的不是了,你现在的身子可气不得。”
黄铮的脸顿时变了,担心的看着篱笆墙四周。
因为村中鲜少来这样光鲜的马车,左右闲着无事,村路上已经走来了三三两两看热闹的妇人和小孩儿了,若被林录戳破了“怀孕”的情况,流言就会变成板上钉钉的事实,黄铮的境况可就万分不妙了。
黄天霸见女儿吃了亏,学着上次黄铮凶悍的样子,用石舀子舀了铁水,发母鸡护崽儿般将黄铮护在身后,一般不乐意道:“老、老头儿,你,你莫要乱说败坏我女儿名声,否、否、否则,我、我、我就......”
黄天霸如一尊铁塔般站在黄铮面前,只可惜,大象的身材下有一颗蚂蚁般的心,气势上弱了不少,更是虎不住林录这样的老油条。
林录指着从屋中向外探头探脑的黄锢道:“老朽是京城来的郎中,来给令郎治病的,老朽若救不得,这大齐国便无人能治得......”
黄天霸顿时呆若木鸡,随即才想起来将铁水放回炉内,一脸讪笑的挠着头,完全一幅想要对林录说两句好话,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的小家子气模样。
黄铮却斩钉截铁的摇着头对林录道:“我不知道你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