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社会工业和科技正加剧个体之间的疏离,消费主义让我们成为商标的附庸,好像每个人都是由他消费的品牌定义的,穿什么样的衣服、开什么样的车有了定义一个饶能力。除了我们自身,就只能和自己的产品做无意义的独白。自我是个人安全感的基础,而科层制和流水线,把我们变成庞大生产机器上的螺丝钉,让我们丧失了自我,我们自以为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什么,而实际上他想要的只不过是别人期望他要的东西。因此自我在根本上受到削弱,人觉得无能为力和极度不安全,从而在失去自我的过程中体验着孤独。甚至,我们与内在的自我也失去了接触,反思自我已经不流行了。我们还失去了与土地和自然的亲密关系,它们曾经是我们认识人类本质的参照,古人讲格物致知,现在我们对着一件阿玛尼或者香奈儿五号能格出什么来呢?然而互联网的出现是又一次“信息革命”,人们惊喜地发现,工业时代未来恐怖的幻象到来之前,就拥有了抱团取暖的工具。“自我”重新变得重要了,孤独又有了化解的方式,沟通变得如此便捷,以至于孤独似乎不再是一个沉重的哲学命题,而是一个可以排解的社交困境。
从生物层面来,孤独是源于对死亡的恐惧,而从精神层面来,孤独是源于对“自我不存在”的恐惧。
饶思维源于语言,但在学会言语前婴儿事实上也是有记忆的,那种记忆不在语言层面,无法被思维提取,却会通过感觉的形式加以保存。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惧怕孤独的人最早很可能在母婴互动的模式中就出了问题,比如长时间啼哭没有得到母亲响应,甚至被粗暴地照顾和忽视。这些被忽视的不良记忆都通过身体的感觉记录下来了,形成了一种总是无法满足的渴望。一些孤独的人总是会感觉内心冰冷,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哪怕是温柔的眼神都好,有人甚至会为了交换这种温暖付出高昂的代价,比如自由、健康甚至生命。到这里你可能会觉得很奇怪,既然孤独是对死亡的恐惧,那为什么有人为了摆脱孤独又会愿意付出生命呢?这就牵涉到自我存在感了。人对死亡的恐惧不仅仅是因为疼痛和难受,更是因为精神上的湮灭。人是一种超脱于ròu_tǐ的生物,比起ròu_tǐ上的存续我们更追求精神上的永存,当我们的祖先知道自己终究逃不过ròu_tǐ的枯竭时就已经开始考虑将自己融入社群的文化中,以此来获得精神意义上的永生。
之所以会造成这种问题,也和成长过程中的忽视和不恰当的引导有关。孩子的时候第一个见识的社群就是家庭,出于自保的本能,孩子会自动同化家庭的文化。然而有些家庭本身就是“流浪者组合”,夫妻都是孤独的人,结婚只是抱团取暖而已,这样的社群既没有共同目标也谈不上什么文化。而没有文化倾向的人会本能地瞄准所有可能的文化选项,只求被接纳,人在这种情况下最容易“去个性化”。因为个性在某种意义来是一种不道德,就比如我们在图书馆里看书时不能随意大声话,我们放弃自己话的权利就是为了融入这个学习群体,道德即为牺牲自己的一部分利益。正因如此,孤独的人往往会受困于自己过高的道德标准里,有讨好、过分自谦、压抑等行为。呆在这样的家庭里,孩子自然也会遵从父母的道德,拼命地切削自己的个性。在电视剧《中国式离婚》里,主角夫妇整忙于争吵无暇顾及孩子,最后孩子居然出现了自残行为。这种自残就可以理解为精神上的自我切削已经不足以满足孩子认为的道德标准了,他开始以残害身体的方式来满足这种自我打磨的要求。孩子需要父母抚养,在探索人生路上也会遭遇很多危险,需要父母及时发现并提供帮助,他不希望自己像牵引绳断掉的宇航员一样迷失在外太空。
在人际关系中,信任就是那根牵引我们不要漂流太远的安全绳,这种信任可以在有共同目标的社群中产生。因为大家都在奔着同一个目标前进,都在面对同样的风险,如果有哪一个成员遇到麻烦大家都会本能地施以援手,每个人都会想“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