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戎渊嚼着酸到极致的野果,两眼微眯思索重重。
仲夏之时正是多雨时,天空中落下没头没脑的细密雨丝,好似串串流苏拂于发间。
北弥生咂了咂嘴看了姬戎渊一眼,便知这位智者正在发挥他那超凡脱俗的脑力思考着种种奥秘。
“弥生,这一个多月里我前思后想了两千多年里的所有事情,这一切不可能是安排好的。”
姬戎渊思索再三作出了判断。所有事情其实都串联不起来,便不可能是有什么人在背后做推手。
北弥生双手叉在脑后垫着半躺在竹椅上,仰头望天,有雨丝沾染到身上亦未觉不适,反倒神情极为舒畅地深吸了口气。
听姬戎渊如此说,他默默然点头,“其实按你分析来说,不管我们是否能找回阿蓢的碎魂,有没有用那育魂之法,阿蓢迟早都会回来的。不是吗?唉…”
一声叹息!大战之后,回到家乡归入魂境中修补损伤,苏醒后发觉天下大变。
变化的不仅是那股莫名强大四溢扩散的能量,还有北弥生本人的心境。
姬戎渊明显地感受到了他内心中的戾气与暴躁被抚平了,就好像突然了悟了人世间的悲苦无常,开始真正面对自己曾犯下的错造下的业。
这声叹息是北弥生对那两千多条无辜人命的自省!放下屠刀是否能立地成佛,姬戎渊不知道,不过弥生如今的平和模样却真的是太过难得。
并不是出于安慰,姬戎渊看向北弥生若有所思说道:“并非如此!
小六月说阿蓢的碎魂是那股怪异能量的承载,那么若非因为我们寻到了她的碎魂又使用了禁术,她应该没有机会与我们相见,更别说是拾回前世的记忆了。
所以,也不是一无用处啊!至少,阿蓢如今也算得上是真正的回归了。而不是以那个能量主人的身份。”
北弥生长出一气,似是心中有所解脱一般。
总归来说,填进去那么多人命,换回一个虚无的结果任谁都会接受无能。
姬戎渊所说确实极有道理,不免消除了他心中顿生的阴翳,悔意也减轻了几分。
不过,孽债总有一日需归还!
关于这一点两人心中早有明悟,只希望那一天到来之前,能尽自己之所能做出一些弥补。
最起码,不再留有遗憾吧。阿蓢恢复前生记忆,好不容易相聚的一家人只短暂重逢了那片刻的时光,转眼杀机暴起,再之后却是一步踏入虚空。
当时两人都被震慑了心神,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未及言说,便眼睁睁看着她消失于虚空之中,再次失去踪迹。多么,遗憾!。
“对了,南边怎么样了?可有人类伤亡?”
思路收回,眼下的事情更紧要,姬戎渊皱眉关切问道。
北弥生坐直身子,习惯性地用手指敲了敲竹椅的扶手,面上浮现一丝宽慰的笑意。
“那股能量卷起的洋流直直穿过三沙与海南中间,未对两旁的城市造成影响。
在台风于越南岘港登陆之前已被我击散了,不过港湾最前端的山茶山海滩因余威风力扩散略有所波及。
未有人员伤亡,只是房舍有些微损坏罢了。”
“那就好,那就好…”姬戎渊松了口气,点头讷讷地咕哝着。
正说话的当间,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屋内走出,小手上赫然端着另一盘野果。
北弥生有些绝望地看了六月一眼,天呐,能不能不要再吃这些奇怪的东西了?
念头一出,便见六月小嘴嘟了起来。北弥生眉心一跳,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边胳膊。
刚修复完原神之时,北弥生刚醒来就被一直守在身边的六月往嘴里强塞了一团奇怪的东西。
乌糟糟的诡异滋味当场就吐了,之后因为抗拒小家伙喂食被一掌拍到魂体分离。
不过幸好,也只是一瞬间。再之后,与姬戎渊商量来商量去,两人不信邪,遂趁小家伙睡着时使灵力去探,果断再次被碾压。
这次比较惨痛,北弥生的胳膊直接被扭成了麻花,要不是幽光之力及时护体,阿蓢重塑的这具真身怕是得报废了!
姬戎渊果断得出一个结论:你,不是对手!
北弥生没好气地回怼:说的好像你能打过似的,嘁!
“弥生哥哥,你吃吗?”六月穿着一身简单的浅绿色长裙,再不是先前那般破败模样,乱糟糟的头发被姬戎渊一双巧手辫成了两条麻花辫,整个人看上去清清爽爽分外灵动。
姬戎渊猜测这恐怕与她得回天荒古灯实体有关,而六月本人对于他这一猜测给予了高度的肯定。
北弥生脸上抽了一抽,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古有望梅止渴,今有他见野果而哈喇子流不止。实在是得回这具肉身之后真实的感观实在太刺激人了啊!
先前无论他如何附身于其它皮囊,都不曾有过这种极高的契合度。果然,身子还是自己的好!
不由分说,小手抓起一只果子就塞进了北弥生嘴里。皱着眉苦着脸,一嚼,咦,甜的?!
六月咯咯笑着一屁股坐到北弥生腿上,“弥生哥哥,我想阿蓢了,她怎么还不回家啊?”
…姬戎渊与北弥生两人互望一眼,不知该作何解答。
两人先前已经试过让六月感应与她连接了两千余年的那股强大能量,然而自神蓢踏入虚空之后,那感应便断了联系。
既然神蓢有一步成神之能,为何先前会被弥生一掌拍晕?又为何迟迟未从巫灵之门中脱出?
在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