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建康城的说书楼里又多了一则笑谈,龄近花甲之年的秦老公爷秦立谒,竟还有个六岁大的私生子,乃是他与外室所生。

秦落雪从此告别家中独子身份,从一个人的老大,摇身一变,成了两个人的老大,虽本质上还是老大,可意义不同。而秦国公府也因着这个私生子的到来风雨飘摇,近日府上颇为不宁静。秦国公夫妇吵得不可开交,小肖氏气得直接跑回了娘家。秦落雪也是伤心他爹的行为,本以为父亲坦荡如砥,却没想到说的和做的完全不一样。秦国公的那位外室,听说是之前服侍小肖氏的梳头丫鬟,之前犯了点小错而被秦国公寻了借口驱赶出府。没想到的是,她不是被赶,而是被金屋藏娇了,也难怪小肖氏会这般生气,换做是谁不气。

啧啧,要不说大人物都是闷声干大事的,想不到这秦国公平日里端得正经,号称不纳妾、不逛花楼、不近女色,做了十足的正人君子,竟会在背地里弄出这等fēng_liú韵事来,年纪一大把,还有个这么小的儿子,真是有志不在年高啊。着实隐藏得够深。

东宫花园。我和于归你追我赶,打打闹闹,四下都是我俩的笑声。临进南苑,她倏而止步不前,定定看向前方。我随于归的视线看过去,隔着一碧池水,看见了百里颛。

他伫立站在那畔,背对着我们,像在等谁。恍然想起,自我长极成婚以来,都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百里颛了。我抬眼去看于归,她脸上不自觉溢出欣喜,连带着我也心情大好。在南瞻,数于归和我关系最好,我视她为挚友,她待我也是推心置腹,她若开心,我自然也高兴。

我坏笑的拐拐她的胳膊,小声道:“还不赶紧过去,太子殿下在等你呢太子妃。”

于归讪讪一笑,迟疑不决,仍不肯迈出一步。

我叹了口气,“看来,须得我出马不可。”

湖畔中间有座桥,隔着百里颛和于归,我拽着她急匆匆跑去,刚踏上桥,未曾想,还来不及跟百里颛说一句话,竟不知从哪里来了个侍婢,打断了我们的脚步。那婢女向百里颛福身不知说了什么,百里颛未做迟疑,立即转身要走。回头时见着于归,有一瞬诧异。我推了推她,逼得她向前走近几步。

百里颛离得尚远,眯眸凝了凝,随即勾唇笑问于归:“回来了?”

于归怔怔的望着他,面无表情,想必心情复杂。

我小声提醒于归要走过去,她堪堪点头,隔着一段路程,只微微福身行了个拜礼,鬼使神差的想要遁逃:“殿下,妾身先行告退。”

不待百里颛唤住,于归立即拉着不明所以的我大步离开。

转身之际,我听到百里颛在身后轻唤于归。于归停下脚步,缓缓回头,尽力扯出一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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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帝近来心情大好,为了表达他这份喜悦,于是又扮了一回月老,赐了两桩婚,赵青鱼配了新科状元林周,盛云姜许给了陶若。

我在饭桌上听安平说起此事,惊得胃口大减,原本是要吃两碗饭,硬生生被吓得只吃了一碗。

“您没听错,是赵青鱼和林状元?陶若和盛云姜?”

安平郑重点了点头。

我圆喔着嘴,仍然不敢相信,再三向安平确认:“是赵青鱼,安阳王郡主赵青鱼?”

安平浅笑:“你这孩子,年纪不大,耳朵却不灵光。。”

南帝这婚真是赐得又讲究又惊人,让人始料不及,却在意料之中。

盛云姜心属长极,一心一意以为自己要嫁给长极为妻的,虽然被我捷足先登,她成了不正妃,只得退而求其次,对那侧妃之位她志在必得。可如今看来,这愿望又泡了汤,估计现在她眼都哭肿了。

我对此表是唏嘘,感叹世事难料,可也只能是唏嘘,算不得同情,毕竟我又不是什么圣母,会来同情自己的情敌,更何况那个情敌还伤害过我。

不过若非得圣母一回,我倒是有些同情赵青鱼。她那么喜欢孟节,人人都知道赵青鱼恋慕庆阳王世子孟节。

我在惊讶的同时,也免不得为世事无常感伤一下。

尤其是安平,她说赵青鱼时,句句都在替她惋惜感叹,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夹了一块排骨正要动嘴,但见安平心事重重,也不好意思再吃得这样香,便放下碗筷,捧场的疑惑追问道:“母亲为何如此在意此事,是为了盛姑娘还是为了赵姑娘。她们嫁得不都挺好的吗,夫婿皆是青年才俊,有识之士。”

安平轻叹一声,摇头不语。

我迟疑开口:“难不成,您是因为盛姑娘嫁要给陶若,不能给长极做侧妃而惋惜?”

安平怔忡良久,杏目圆睁,惊诧的看着我:“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谁在为盛家丫头惋惜了。她与我有甚关系,她嫁给谁都不打紧,我又不中意她,更不会让她做长极的什么侧妃。”

我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追问:“那您在为何人遗憾哪?”

安平以手支颐,美眸半阖,恹恹道:“倒也不是为谁遗憾,只是有些感叹罢了。为赵家那丫头惋惜。”

“赵青鱼?”

安平点了点头,缓缓道:“安阳王妃言穆雨和我是闺中密友,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厚。长大后,我嫁给了你公公,而言穆雨则成了安阳王妃。青鱼那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总喜欢追着我跑,一声声安平姨姨唤得可亲热了,我还想过,将来让她当我儿媳妇。”

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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