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肖还是比较了解李天畴的性格,拐弯抹角的绕了半天圈子,倒不如直来直去的痛快。小子你就是有再大的变化也不可能完全把自己的本性给抹没了吧?你不是喜欢冲动吗?喜欢做热血青年抱打不平吗?那你就凭良心说话,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所以李天畴矛盾了,他承认肖亚东捏准了他的性格,也承认老肖的很多话是有道理的,他也不想和这位老大哥对着干,但同样也在问自己的良心,如何能出卖耿叔?
虽然他不了解耿叔过去都做过什么,但他参与了在谢富顺家里的打斗,也参与了地下医院的撤离和逃亡,他很清楚仅凭冲关和公路上的枪战这两件事,大家一旦被抓住就完蛋了。
李天畴甚至很反感肖亚东嘴里口口声声的“涉黑”、“涉恶”,因为他和车行众人相处的那段日子是平静而快乐的,大家一起努力工作,挣钱养活自己,哪儿来的黑与恶?相反那些一心想对他们赶净杀绝的人倒是十分邪恶,但人家现在活的很滋润,比如说飚七、孙拐子之流。
想了一大圈,李天畴心里忽然踏实了,说话讲良心不假,拿不准的我不说总可以吧?
看着李天畴的眉头舒展了,面部表情也逐渐变得缓和平淡。老肖暗暗点头,这小子总算没有迷失本性,如果能够交待耿老五等人的行踪,就证明他能迷途知返,还是可以挽救的。
终于,李天畴清了清喉咙,缓缓开口了:“车行没了以后,我就一直在福山的商业街工地打工,我第一个老板叫严得法,是个大包工头,后来的老板叫华芸,是那家建筑公司的总经理。你刚才说的那些事儿我不清楚。”
肖亚东再次愤怒了,满怀希望结果化为泡影,他真没有料到李天畴能很心平气和的说出这番话,这种表情和语气是不容易装出来的。只有两种解释,一是他真不知情,二是他完完全全的变了,而且这种变化是老肖最不愿意看到的。
“你想清楚了?”这句话是从肖亚东的牙根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的,他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很清楚啊,我一直在打工,直到被人害成现在这样了。”李天畴的表情仍然十分平静,甚至嘴角还挂着点微笑。
肖亚东一拳重击在桌子上,好半天才喘了一口粗气,“世平你继续,我出去抽支烟。”说完,老肖头也不回的出门了。
李天畴此刻的心里也不怎么好受,肖亚东是真的上火了,真伤心了,这一切缘于老大哥对自己的彻底失望,只能说句对不住了,大家各有立场。如果说隐瞒警方需要的线索是错误的,只此这一回吧。
在那位名叫世平的年轻警官的主导下,审讯过程又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双方都折腾的精疲力尽。期间肖亚东很少问话,一直在冷眼旁听,其实他的火气早消了,作为一名优秀的刑侦人员,这点气量和耐心还是有的。
他一直在观察李天畴的表情变化,也一直在思考着他俩在火车上邂逅相识到现在的过程,反复分析最终仍然坚持认为这小子的本质不坏,前不久高空救人的事迹也很能说明问题。
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顽固呢?耿老五就那么有魅力?这个人不简单啊,三年前的严打也被他轻易躲过了,这小子才在他车行干了几天就变成这副德行。
老肖使劲儿的挠着脑袋,决定回去重新整理案件的脉络,尤其是三年以前耿老五团伙的卷宗,还有几个月前发生的公路枪击案和车行纵火案。
由于在肖亚东的眼皮子底下,年轻警官自然不敢动粗,所以最后阶段的问话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折磨,巴掌拍得手心通红也丝毫不起作用,他恨不得将李天畴当场掐死。自始至终李天畴再也没有回答过一句有实质内容的问题。
肖亚东的第一次提审就这样草草结束了,坐在车里,他的脑海里竟然不自觉地闪现出李天畴带着沉重的镣铐离去的画面,背影有点佝偻,可能是刚受过点伤,当时没有留意。哎,肖亚东长叹一声,你个王八犊子,自己受罪吧。
……
傍晚时间,在县城西郊的一处很气派的大宅子里,彩灯高悬,人声喧哗,孙拐子在为他的老爹办七十大寿。客人基本上都是自家兄弟和亲戚,当然冯乐的好友梁大少也在受邀之列。
寿宴办的热热闹闹,但并没有什么大排场,没有包酒楼,也没有搞表演。而孙拐子却是十分满意,用他的话说,今年已经办的很风光了。
其实孙拐子的头脑极为精明,为人也足够低调。按说以他的地位,这种喜事等着来喝酒的客人海了去了,上至达官显贵,下至江湖同道、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没有?但他统统婉拒,只安排了两场半酒宴。
一场是官面上的同志加兄弟,这自然是重头戏,头天晚上在水天一色小范围的庆祝一下。除倪正清外,该来的铁杆都来了,就连谭宏春他也再三邀请,当然最终没能成功,也在他意料之中。
这半场是临时决定的,江湖大佬阿豪要带着他的老板亲自登门道贺,尽管之前的合作不太愉快,这个面子也不能不给。就定在中午,还是在水天一色。孙拐子第一次见到了张志强,这个传奇人物也曾经是唐士铭的后台老板,果然令他感到深不可测,更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竟然在此人面前有一种压迫感。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自问在江湖上闯荡几十年,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感觉,即便是和最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