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那些粗陋的陈设基本上荡然无存,印入眼帘的景象就像刚经历过一场地震一般:到处都是碎玻璃和各种家伙什的零件,板凳腿、扭曲成麻花的锅盖、脸盆等等。
储水用的大缸只剩瓦片了,海叔媳妇整天劳作用的破木桌子也塌掉两条腿,歪歪斜斜的倒在那里,简易的竹床能分辨出的残骸就是几根已折断的竹竿……就连平日里大家抢着坐的那把老式躺椅也看不出形状了。
几间屋子窗户上的玻璃全都没了,李天畴判断是被爆炸的冲击波震碎的,地上有好几处都翻出了新鲜的泥土,夹杂着血腥味,他确信也是由于爆炸所致。如果都是海秃子所为,那他真是杀红眼了,想到这里,李天畴的心里不自觉的猛然一颤。
尽管他不希望再看到残肢断臂之类的东西,但还是在破木桌旁边发现了一具不太完整的尸体,具体的说此人的一条腿已经被炸没了,面部表情因痛苦而极度扭曲,同样是个陌生人。
李天畴抓了一把地上的泥土,用鼻尖闻了闻,然后又摸了摸死者的体温,不禁皱起了眉头。
片刻之后他在心底叹息一声,不敢耽误时间,起身迅速查看了堂屋,里面搏斗痕迹明显,还有不少血迹,但是没有再见到伤者和尸体。小宋的房间相对好一些,但也是空无一人。
站在门口,李天畴发现越是接近前院大门的地方,爆炸的痕迹就越明显,他联想到海秃子曾经拎过的那个肩扛式火箭筒,很自然的将目光投向后院尽头那个小断崖处。
尽管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但他知道断崖后边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凸起的平台,难道海叔就是蹲在那个平台上打靶射击的吗?的确是个非常理想的位置。
想到这里,李天畴的心反而一宽,这至少说明前院应该没有自己人,否则海叔断断不会这样任意乱来。但他随即又惴惴不安起来,后院会怎么样?耿叔……李天畴撒腿就跑。
刚迈入院门,他惊得差点一跤摔倒,耿叔屋子的门前趴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离此人不远的地方有一根拐棍,难道向东?
李天畴腿下发软,连滚带爬的冲过去扒开这人查看,不禁心头剧痛,竟是阿伟,已经没了呼吸,喉咙被利刃划开,一刀毙命。从手法判断,阿伟和门前小路上的那个陨命者都是被同一人所杀。
他惶恐不安的一脑袋撞开房门,屋内虽然凌乱,但是没有人,耿叔已经不知去向。李天畴大口喘着气,惊惧的心情有了稍稍的缓和,人却浑身发软的蹲到了地上,有些虚脱,而且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只是两秒钟的喘息,李天畴又强迫自己站起身来,十分迅速的将后院所有的房间都查看了一遍,除了打斗痕迹和一些血迹,再也没有新的发现,连医生住的那两间房子也是空无一人。
李天畴回来,俯身抱起阿伟的尸体,将他平整的放在耿叔的那张床上,心下难过之极。阿伟看上去没有太多痛苦,但表情和圆睁的眼睛却显得异常惊讶。他心里迷惑,难道阿伟生前发现了什么?
没有时间去考虑太多,李天畴默念一声走好,伸手将阿伟的眼睛合上便转身出门了。
夜风吹过,李天畴的头脑渐渐冷静,眼下最要紧的是搞清楚耿叔和其他兄弟的去向。按刚才所看到的情况,说明对于敌手的偷袭,耿叔是早有预见和准备的,但为什么瞒着自己不说呢?回想祝磊的反应,他似乎也不知情,但好像又知道点什么。
不管那么多,先找这家伙问清楚再说,李天畴急匆匆的从后院出来,远远的就听见有两个人竭力压制着呼吸慢慢向院门靠近,是祝磊和人妖到了。为了避免误会,李天畴轻呼:“祝大哥,我在里面。”
两个人影几乎同时闪进院门,脸上惊惧的表情有些夸张,还没等李天畴开口,祝磊已经叫了起来,“看见我叔了么?”嗓音沙哑,带着轻颤。
李天畴摇摇头,“叔不在后面。”
祝磊的情绪有点失控,表情上也是根本不信,嗷的一嗓子便往后院跑,人妖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往后院跑去。李天畴在原地站立,并未阻拦,他能理解对方的心情。
不大的功夫,祝磊和人妖一前一后,悻悻的走了回来,表情更加难看,肯定是见到了阿伟心里不好受。
“晚上在福山的行动,除了我们四个,还有别人么?”李天畴头也不回的询问。
“不知道,你啥意思?”祝磊的情绪仍然没有平静,他慢慢的走到李天畴的面前,斜瞪着眼睛。
“我是说,大伙儿有多少人去福山了,有多少人留在这里?”李天畴进一步解释。
“我刚才的话你没听见吗?”祝磊的回答很有些火药味儿。
李天畴的表情依旧平静,“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耿叔和大伙儿,所以才会有此一问。或者可以换个角度来说,今天晚上有人来偷袭,你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儿?”
“你有病吧?”祝磊脸色铁青,噗的一声往地上吐了口浓痰,“我还没问你是怎么知道消息的?你倒反咬我一口?”
李天畴并不生气,祝磊的心里不好受,这个节骨眼上本不应该这样问话,但是时间有限,他也是没办法。耿叔曾经给他重点分析过几个人,祝磊就是其中之一。这是个能力很强的人,但也最难驯服,如果能够取得他的信任和支持,对于日后的事情将会带来很大的助力。
“你不要误会。我的消息来自于叔的一个老朋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