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深处传来如狼嚎一般的叫声,在漫天的风沙中显得十分凄厉和孤独,但叫声很快便连成了一串,又由一串又连成了一片,最后整个荒原深处都在嚎叫,如海如渊,如恶魔低喃,如厉鬼哭泣。
那是搏命般的呐喊,大衍勃然变色,如此声威,不知道有多少血族神通者已经来到了荒原,这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可这还不是关键的,重点是血族长老折煞,他所掌控的血狼图腾召唤出了纯正的祖源之力,如此雄浑霸道,应该是在血誓祭天,接下来的恶战将难以想象,而且血族通常会采用这种形式向对手昭示将要进行极为残酷的报复。
李天畤身上的七焰烈甲暗淡下来,化作七个主要的部件缓缓隐于身躯内,唯有大红色的披风飞扬,迟迟不肯离去,它感受到了强烈的敌意和极度危险的气息,觉得战斗远未止歇,李天畤只好动念安抚,披风才不甘心的隐去。
“要有所准备了。”大衍的师兄忽然发话,他对危险的感觉更为敏锐,对血族也了解的更多,又补充道,“血誓祭天,只有在灭族危机的时候才会有。”
大衍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向李天畤介绍,“这是我师兄,柳默。”
“幸会,我是李天畤。”
柳默疑惑,只是点点头,轻触了一下李天畤伸出的手便不再言语,心中暗道,不是李修成么?李天畤又是谁?
“李天畴也即是李修成,他的事情颇为曲折,趁着这帮狗东西还没发疯,咱们稍加休息,大家也好了解一二。”
“不必了。”柳默摇头,“我只是收到消息后来看看,师弟既然无恙,我便告辞了。”
李天畤意外,安静的看着对方并不说话,大衍更是尴尬。
“喝杯茶再走,不打紧。”
柳默摇头,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递给大衍,“莫要逞强,鬼蜮的种族都不好惹,血族更是如此,打不过就回来。”
“打不过,能回到哪里去?”沉默中的李天畤终于发话了。
“自然回到我元界秘境。”柳默转身,目光中满是不喜。
“凡生界被毁,哪里还有什么元界秘境?”
“血族只为争得一席生存之地,何来凡生界被毁?”
“选择性无视?他们企图唤醒圣血大阵,难道只是为了争夺一席生存之地?”
“我说过,当整个种族遭受威胁,他们才会使用非常手段。”柳默大皱眉头,显然很反感李天畤这般质问的态度。
“莫要忘了,凡生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没有征得他们的同意,外来种族一切所谓以生存为借口的行动都是侵略,是强盗行为!”
李天畤的话斩钉截铁,一直很淡然的柳默忽然额头上青筋暴起,他不但不喜欢李天畤说话的态度,也非常讨厌讨论这样的话题,他本是元界尊者,活了漫长的岁月,看尽了世间的冷暖沧桑,早已淡泊俗事,尤其厌烦生灵之间的争斗,若非被那大能者抓来做守山人,他早就归隐于岁月的星河之中。
关于血族在凡间界的问题,柳默不持任何立场,但李天畤的话无疑刺激了他,心道元界也是外来者,某非也要被你视作强盗,赶尽杀绝?那大衍岂不是个冤大头?
“刚打一架,口渴了,不如小坐片刻,我去煮茶。”大衍眼看着要谈崩,连忙插话,可惜就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缓和如此针尖对麦芒的紧张氛围,说是去煮茶,人根本就没动。
“不必。”柳默忽然又平静下来,既然只是个守山人,既然已经淡泊俗事,就没必要因为几句妄言而动怒,他不喜李天畴,也与神界交集极少,见一次面也就够了,当即转身就走,大衍拉都拉不住。
“莫要忘了,你也是个守山人。”
远空飘来了柳默的话,好似凝练成了实质,丝丝缕缕,却又极为清晰。
李天畤默然,大衍一时也找不出什么话题,真的就开始安静的煮茶了,他虽然也同元界大多数族人那般淡泊,仿佛什么事都不关心,但还是有原则的,至少知道弱肉强食,知道如果放任血族,凡生必然被灭,所以才坚定不移的选择与李天畤并肩战斗。
大衍不赞成师兄柳默过于夸张的淡然,淡然的连基本的是非观都漠视,他当然也不赞同李天畤,把所有的外来族群都视为异类,等同于为自己竖起无数强大的敌人,当然,他有他的考量,这种考量是大衍难以理解的,身为神界生灵,为什么一定要站在凡生一边?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曾经有过一段修行升仙的过往?
“血誓祭天会是一种什么形式?”李天畤打破了沉默,不知为什么,当他听到了这个名词后就一直心神不宁。
“顾名思义,用鲜血祭天,不拘于形式。”
“不拘于形式?”李天畤听出了异样,忽然感觉内心一股冰寒,透过风沙遥望荒原深处,远端淡淡的潜山轮廓一下子变得邪恶无比,像深渊的恶魔在张牙舞爪。
“对,不拘于对敌人的任何报复形式。”大衍的茶已煮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拿不稳茶壶,为李天畤斟了一杯,却泼洒了一半。
“那么祭天所用的鲜血?”
“自然也是来自敌人。”
“你是说他们会不择手段的屠杀?”李天畤嚯的一声跳了起来。
大衍不语,自然便有这么回事,在血族的历史上已经不止一次的动用过血誓祭天的手段,也屠杀过不止一两个种族,柳默说过,每一次都是在血族族群生死存亡的关头,每一次都会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