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脚步没停,走近的时候,低低的咳嗽了一声。
李啸滨抬头,看着周正,神色微惊,旋即瞥了眼四周,若无其事的低头,继续编着草鞋。
等周正走进拐角的一家茶楼,李啸滨才不紧不慢收起草鞋,进了门,挂上了一个‘休’字,飞速换了身衣服,从后门出,进入那家茶楼。
包厢内,李啸滨站在周正身前,一脸肃然,道:“大人,有人跟着你!”
周正面上平静,道:“我知道,有人上来,我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说说你查到的情况。”
李恒秉这才放心,道:“大人,建虏的情况,有些严重。”
周正招手,让他坐下,道:“详细说。”
李啸滨坐下来,低声道:“大人,建虏立国虽然有些年头,但屠戮过甚,人口并不多。尤其是种地的人很少,街上根本就没有卖粮食的,加上他们连年征战,消耗非常大。我听说,建虏的很多大户人家已经吃不上饭,去年还闹出不少事情,饿死了不少人……”
这个在周正的意料之中,道:“继续说。”
李啸滨思索着,道:“不止于此,他们的布匹,盐,铁等基本的生活用品也是严重不足,市面上十分萧条,建虏人原本是渔猎活口,现在什么也不做,那么多人等着吃饭,属下觉得,这样下去,迟早要出大事情!”
周正默默点头,压着心里的不安,道:“建虏的军队有什么情况?”
李啸滨比周正先来沈阳有近十天,确实做了不少事情,闻言道:“这个月中旬,四大贝勒中的阿敏率兵五万进攻朝鲜,沈阳剩下的可能有三四万,暂时没有什么动静。但属下觉得,东江镇没有与建虏硬碰硬的势力,帮助不了朝鲜,朝鲜多半要败。”
不止是毛文龙无力援救朝鲜,就是袁崇焕也没有。
朝鲜落败是必然的,那么东江镇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
周正心里飞速计较着,道:“你手里有锦衣卫的令牌吗?你们的身份,有用吗?”
李啸滨不知道周正要做什么,点头道:“我们是锦衣卫的暗卫,有令牌,如果是在关内,办一些事情,没人敢阻拦。”
“那在关外呢,我是说东江镇或者辽东?”周正紧追一句,眼神有希冀之色。
李啸滨皱眉,继而摇头道:“锦衣卫是皇上的亲卫,在关内可以,但是关外……那些将帅未必认,而且如果闹到皇上那里,会很难看。”
暗卫做的事情都是见不得光的,若是被摆到了金銮殿上,愤怒的百官足以将暗卫撕碎,天启也偏袒不得。
周正眉头紧拧,思索着还有时间,道:“若是由你们总结在沈阳的情报,上报给辽东,或者皇上,能有作用吗?”
李啸滨看着周正,脸色肃重,道:“大人,这件事,属下劝你莫要碰,不管是朝廷还是辽东。”
“为什么?”周正问道。建虏的威胁迫在眉睫,周正不能再等了。
李啸滨道:“大人,我们暗卫只是在关内,关外没有。这要是捅出去,那是诛九族的大罪。即便关外有,朝廷也不会相信我们,而是会征询辽东巡抚。如果袁崇焕大人不信,谁都没办法。要是再扯出大人,那必然是天大的祸事!”
小小的监察御史,居然敢干涉军政,那是谁也救不了的死罪!
周正暗暗点了点头,食指拇指轻轻摩擦,眼神闪烁着,忽然一定,道:“那就让袁崇焕相信!”
李啸滨吓了一跳,连忙道:“大人,辽东之事十分复杂,千万别轻易触碰。您在朝堂上说话可以,诸位大人也都能忍耐。但若是你插手到了具体事务,没人会放过你的!”
辽东是大明朝野关注的最重要的地方,对一些人来是说是捞取功劳的地方,对一些人来说是捞取钱财的地方,对一些人来说是一种圈定的势力范围!
‘外人’如果贸然去触碰,这些人会撕碎了他!
周正自然明白,辽东从地方到朝廷,那并不是‘复杂’二字能说得清楚的,牵扯到的人与势力,没谁说的清楚。
周正深深知道这一点,心里的想法还不够成熟,道:“换记号,你的地方也要换。你将其他人召集起来,今晚或者明天,我会找时间见你们,教你们怎么做。”
李啸滨不知道周正要做什么,还是道:“大人,这里是虎狼之地,万事要小心。还有,我们的动作不能太过,惹起建虏的注意是小,坏了辽东大事,那我们就是千古罪人了。”
周正嗯了声,深吸一口气,道:“等我想好我会找你们,告诉你们怎么做。对了,我让你试图发展细作,做的怎么样了?”
李啸滨心里有些忐忑,本以为只是来帮周正做些事情,或者方便脱身,没想到卷入这些大事情里,尽管如此,还是道:“我们已经在物色了,进行直线管理,名单都用密语,目前……还没有什么成效。”
才来十多天,情况没摸清,有成效就该周正担心了。
周正默默思忖一番,道:“好,要想办法开辟出一条通往辽东的消息通道来,主要用来传递建虏的一举一动……”
这个李啸滨熟悉,道:“这个简单,属下在沿路多安排些人,多养一些鸽子,明处暗处都行,反正地广人稀,只要不频繁,不容易发现。”
周正嗯了声,道:“回去后,我与你们魏都督说,给你们详细安排。记住了,你们安全第一,要藏的深,发展的人也要可靠,凡是最好不好亲自出面,收集情报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