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拿过茶杯,有些自嘲的笑着道:“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让你们做的事情,做好了?”
张贺仪连忙道:“大人,我们趁着温首辅被罢的混乱之际,已经拿下了很多,还有几道是关于辽东土改,税赋,兵制的,兵部这边压着,户部没法,内阁颓唐,下官还在想办法。”
周正放下茶杯,道:“也就是说,问题出在兵部?”
张贺仪看了眼周正,道:“是。”
周正笑了声,道:“那问题就好办了。去吧,将事情做细致了,其他的没你们的事情。”
张贺仪,姚童顺三人对视一眼,不敢多问,齐齐抬手道:“是。”
周正看着三人离去,瞥了眼身前的公文。
这些都是繁杂之事,没有任何重要的情报,尤其是西北的,更是不见一道。
周正嘴角露出淡淡微笑,抱着茶杯,悠然假寐。
在周正假寐的时候,兵部来来去去,热闹非凡,比之更热闹的,就是朝廷了。
温体仁被罢,新任首辅不决,外加杨嗣昌的‘十面张网’如火如荼,可以说是忙的一塌糊涂,乱成一锅粥。
还有就是周正的事情,朝廷就更乱了,各种声音都有,弹劾周正的奏本一时间后来居上,引起朝野侧目。
宫外对周正的非议之声不断,宫内也不安宁,却没人敢公然宣之于口,因为乾清宫里的万岁爷已经发过一次怒。
这会儿,崇祯正在东暖阁批阅奏本,李忠站在一旁伺候,续了杯茶,轻声道:“万岁爷,这又是弹劾周征云的,加起来,快有六十本了。”
崇祯听得‘周征云’三个字,刚要皱眉,发泄不满,忽然一怔,抬头看向李忠,道:“你说多少?六十本?”
李忠道:“是,这还是司礼监刚刚抄录的简略,通政使司那边还有,这几天,怕是少说有百本了。”
这回儿崇祯不生气了,脸上犹疑,双眼闪烁的道:“百本?这周征云得罪了这么多人吗?他在外面做了什么?”
李忠躬着身,道:“奴婢没有听到什么,不过短短几天就上百本,这……奴婢在宫里二十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事。”
崇祯拿起茶杯,目光冷漠,道:“你是说,有人要对付周征云,想将他下狱?”
李忠慌忙道:“这个奴婢不知道,只是事情有些蹊跷,万岁爷不得不防。”
崇祯喝口茶,哼了一声,又深吐了口气,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脸上去充满了疲惫的暮气。
他放下茶杯,道:“周征云向来不朋不党,在朝廷没有任何根基,什么人对他这么大的深仇大恨?一定要毁了他的前程?”
李忠躬着身,道:“奴婢不知。”
崇祯看了眼李忠,怒声道:“没用的东西,一问三不知,滚出去!”
李忠神色战兢,连忙应着,小跑着向门口。
崇祯拧着的眉头缓缓松开,想了又想,在李忠临出门的时候,又道:“对了,提督京营的事情,怎么样了?”
崇祯近年派出去的内监越来越多,尤其是京城,前不久才命内监提督京城巡捕,现在又对京城的各大营不放心,准备派内监提督京营。
但这样的事情,必须要大臣们同意,否则闹将起来,崇祯也只能退步,无法得手。
李忠连忙又小跑着回来,紧皱眉头,仔细的想了想,道:“张阁老好像松口,不反对了。”
崇祯脸上有喜色,道:“真的?”
李忠一脸的犹豫,道:“奴婢还不清楚,还得让人去内阁打听一下。”
崇祯一本奏本扔过去,怒声道:“那还不快去!”
“是是,奴婢这就去!”李忠惊慌的跑了出去。
张阁老,也就是张至发,原本的次辅,现在暂代内阁,却不是暂代首辅,首辅一职,依旧在胶着。
朝廷里在争夺,江南的周延儒也是蠢蠢欲动。
很快,李忠就给崇祯带回了准确的回报。
崇祯大喜,夸奖完李忠,径直下旨,命大太监曹化淳提督京营,总领京城的所有兵马。
崇祯越来越独断专行,直接下旨,朝臣们无法合力反对,竟然屡屡得逞,圣旨从未被阻挠,或者是六科封驳。
崇祯在东暖阁通宵达旦,王承恩与李忠在门外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将黒,王承恩看了眼里面,目光转向李忠,语气无喜无悲的道:“你收了周征云的好处?”
李忠太阳穴陡然鼓动了一下,旋即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道:“你给王家安排的那些人与事,那些银子就是凭白来的?”
王承恩浮尘换了个方向,道:“内臣与外臣交通,是大罪,你应该知道分寸。”
李忠淡定如常,道:“周征云于国有大功,对陛下,对我大明忠心耿耿,屡有功勋,我保他不被奸佞所害有何错?你若是觉得我做的不对,可以去告诉万岁爷,我认罪便是。”
李忠说的是冠冕堂皇,义正言辞。
王承恩眉头皱了皱,暗自摇头,道:“我没有要告发你的意思,而是要你明白分寸,不要害人害己。”
李忠这才压着心里的惊慌,装作平静的瞥了眼王承恩,道:“那多谢了。”
王承恩又看了他一眼,抱着浮尘,继续看着前面。
李忠极力的保持镇定,实则后背阵阵发凉,身体在不断的轻微颤抖。
‘还好还好,早早与周征云商量好对策,要不然今天肯定露馅……这个王承恩,平时不声不响,居然这个时候发难,还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