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理大院已经投入使用,各衙门都搬了进来,除了征西廊。
因为征西廊是临时机构,没有安排办公地点,还在宫内。
随着卢象升发动最终一战,军情处忙的一塌糊涂,连带着兵部也不消停。李邦华一直躲着周正,这会儿一天要跑十八次征西廊。
这会儿,就在。
李邦华与张贺仪站在周正桌前,说着各种事情。
实则上,征西大军已经到了最后一刻,说的无非是这最后一战。
周正筹谋了太久,又有卢象升,曹文诏,赵率教等人执行,李自成士气大丧,其实没有多少值得忧心。
李邦华作为兵部尚书,事关国社,哪敢大意,几乎就想钉在周正这,等着西北的消息。
周正听了一阵,解释了一阵,喝了口茶,道:“西北一战,不会有什么变数了。现在,我们该考虑战后了。”
李邦华一怔,旋即就抿住嘴,不说话了。
周正一直想要对大明的卫所制动手,李邦华左挡右推了很久,现在,却又到了李邦华不得不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如果李自成被剿灭,征西大军二十多万,该怎么安置?
这些兵马其实都是‘招募’来的,严格来说,并非大明的军队,也不再卫所序列。
解散是不可能,其他地方也不需要这么多军队驻扎,那这二十多万大军怎么安置?
周正看着他不说话,淡淡道:“那先这样,我设立十三道总兵,分守各省,以定人心。再设十三道总督,负责日常军务,安抚民众。”
李邦华知道,这应该是个开始,只要一开始,以后就拦不住了。
不过,李邦华更清楚周正已经让步了,他拖延的太久,真的惹恼了周正,完全可以撇开他行事。
李邦华沉默了好一阵子,道:“关于日常军务这一块,下官希望,由兵部来权衡。”
有人帮忙做事,周正自然乐的开心,道:“好。”
李邦华犹在忧心,继而道:“十三道总兵,十三道总督,大人有什么想法?”
所谓的‘十三道’,就是大明的十三个省。
“等我跟元辅再商议一下。”周正道。他内心自然是有想法,人选大概也有了,但却没必要告诉李邦华,以免有人从中做手脚。
李邦华大概也能猜到,默默点头。
恰在这时,姚童顺进来,道:“大人,顾炎武来了。”
顾炎武现在是翰林编修,也是与‘二张’辩论的主要选手,同时在大明律的编修上,出力也最大。
李邦华本还想说些,见如此,抬手道:“下官告退。”
张贺仪是周正的人,几乎一大半时间就在征西廊,对李邦华的告退,他则无动于衷。
周正微笑,目送李邦华离开。
李邦华一走,顾炎武就进来了。
他有些激动,抬手道:“下官顾炎武,见过征西伯。”
周正的交际圈极其的小,外面能见到他的不多,他一直注意养望,外面的,尤其是年轻一辈,对他极其崇拜。
读书人,建功立业,匡扶社稷,无非也就是周正这样了吧?
周正看着他,笑着道:“免礼。你那几场辩论我没去看,但也听说了不少。”
顾炎武想到最后一场,简直是泼妇骂街,有些羞惭的道:“让大人见笑了。”
周正摆了摆手,道:“国家典制、郡邑掌故、天文仪象、河漕、兵农及经史百家、音韵训诂之学,这么多你都有涉及,可比我强,当今的青年才俊,你在前十之列。”
顾炎武没想到周正这么欣赏他,这样评价,不由得忐忑道:“下官不敢当大人如此赞誉。”
周正微微一笑,道:“‘自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而人之有私,固情之所以不能免矣。……合天下之私以成天下之公,此所以为王政也’、‘用天下之私,以成一人之公而天下治’、‘人君之于天下,不能以独治也。独治之而刑繁矣,众治之而刑措矣’、‘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法不变不可以教今……而姑守其不变之名,必至于大弊’、这些,都是你内心的想法,还是激将而出?”
顾炎武没想到周正居然脱口而出这些话,神情凛然,躬身道:“这些是下官的肺腑之言,若是大人要问罪,请问罪下官一人。”
顾炎武这些话,其实已经是在挑战‘家天下’,也就是对皇权产生了质疑,否定了‘天子’这种君权神授的谬论。
周正看着他,道:“你在翰林院的那些想法,我也听说了一些,你觉得,我就是让你写入大明律,你敢写吗?”
顾炎武猛的抬头,张嘴就有说‘敢’,但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回去,缓缓低头。
就好比他的前辈李贽,他能畅所欲言,被打成‘异端’也不改其心,最终还是只能‘藏书’、‘焚书’,得不到认同。
顾炎武一样,他有这些想法,也写不进大明律。
你一个人这样想,其他九九人反对,如果执意,被边缘化那是善终。
周正见顾炎武神色不堪,笑着道:“不用担心,不是问罪。你们编修的草本,我与元辅看过了,虽然有些不务实,但也不算出格。我与元辅商议了,大明律每三年大修一次。如果你能说服其他人,将你们的想法写进去,也不难。”
顾炎武渐渐听出味道,看着周正道:“大人,是站在下官这一边?”
虽然周延儒,钱谦益等没有出面,但任谁都看得出,‘二张’以及复社的背后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