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明显是被强行击飞的,不仅撞破了包厢的门,被其压住的诸多古琴,也断了好几把。因为动静极大,立刻便引起了整个二楼的关注。
朝包厢内看,一块画着山水飞鸟的屏风,一张檀木雕制而成的长桌。桌上温着两壶酒和一把古琴。四周跪坐着五个人,正中间的男子,年纪在四十岁左右,两颊微红,身材矮小,头上挽了个圆形的发髻。其两侧各有一名年轻男子,跪坐得笔直,皆穿直裾的襜褕,头戴纶巾,有着很浓郁的三国风格。
中年男子的双手就摆放在那把古琴之上,说话的口音很重,一听就不是长安人。除此之外,坐在长桌两头的,都身着有大唐特色的圆领袍,正淡笑望向飞出去的少女。
钱晓玥起身后,拍了拍衣服,看上去并未受伤。只不过散落的那一头长发,瞬间引来了无数的目光和议论。
“还真是个女子!这砚香楼的四艺阁,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没有规矩了?”
“哈哈哈哈,此女年纪尚小,体态瘦弱,毫无丰腴之美,应当只是偷跑出来游玩的。”
“我呸,你们这些伪君子,都给本姑娘闭嘴。谁喜欢体态丰腴的,赶紧去青楼。”
钱晓玥听到了四周的议论声,顿时大怒,毫无顾忌地咆哮了起来。她这一叫,众人倒还真就不说话了。
“三田耜,你这琴到底给不给我?”
“小姑娘,在下已经说过了。琴乃君子之器,四艺之首。其象征着王道与正德,你一个女子,大可弹筝,何必执着于琴呢?”
“呵……君子之器?你们倭奴人,也讲狗屁的君子之道吗?我只记得你说过,谁能弹出这七根琴弦的散音,这琴就归谁。弹不出来,则予你十贯钱,是与不是?你何曾说过,女子不能参与这比试了?”
钱晓玥冷笑连连,平日里总是大大咧咧的她,此时却直勾勾地盯着长桌上的那把古琴看,大有势在必得的意思。而她的话,立刻震惊了众人,自然也包括不远处的陆忻。
“三田耜?倭奴……日本人?”
陆忻脸色微变,随即再朝那包厢内看去,正面坐着的三人,果然有着与众不同的气质。而这种气质,是与唐朝人格格不入的。陆忻不禁想起了包打听赵历说过的话,早在自己来长安前,许多国家的使臣就已经到达京师了。
“怪不得,那两个年轻人还穿着三国时期的服饰。看来,的确是日本人无疑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从小便耳濡目染,陆忻对日本人可没什么好感。这个民族,在后来的很长一段历史中,都将给这片土地带来深重的灾难。
“哼,倭奴?我犬上三田耜乃日本国使臣,连大唐朝廷都不会如此无礼。小姑娘,方才那一下我并未伤你丝毫。但倘若你纠缠不休,就别怪本使不留情面了。”
三田耜冷笑,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凌厉。放在琴弦之上的手指微微一按,发出一阵空灵的琴音。陆忻瞬间便感觉到,整个二楼内的气体流动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仿佛随时都会掀起一股狂风来。
“不好,此人是阴阳师!”
陆忻脸色骤变,随即就看到,钱晓玥猛地冲向了包厢。可当她靠近长桌五步之遥时,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困住,身体怎么也动不了。
“放开我,你这个言而无信的臭老头,我要告诉爹爹,让他找衙门的人把你们全部赶出长安!”
“哈哈哈,钱大小姐。您啊就别再胡闹了,三田耜大人乃日本国使臣,朝廷都要对其礼遇有加。这琴,肯定是不能给你的。”
见钱晓玥被困,坐在长桌右侧的年轻人顿时大笑起来,微眯着双眸,一脸的嘲弄之色。那三田耜见状,朝左右使了一个眼神。原本正襟危坐的二人同时站起身,走到钱晓玥的身边后。一人撬开其嘴,另一人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药瓶。
“李汜,你笑个屁。身为鸿胪寺卿之子,不帮我也就算了,居然还替这些倭奴人说话,简直给你爹爹丢脸。你们,你们想做什么?这瓶子里,装了什么东西?”
“哼,一个女子不在家好生待着,不尊三从四德,成天胡闹,这次谁都帮不了你。还有,鸿胪寺是什么地方?那是大唐朝廷接待各国使臣之地,谁会像你这般无礼?”
名叫李汜的年轻人“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折扇,忿忿地将脸别了过去。随后,就听到那犬上三田耜再次开口:“放心,不是毒药,死不了人。但你冒犯了本使,就是冒犯我日本国的天皇大人。这一颗药丸,只会让你的肚子疼上半个月而已,稍作惩戒。”
“不要,我不吃。三田耜,你要是敢这样对我。我师傅,师兄,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师傅?呵呵呵……今日谁来都救不了你!徒儿,还不快动手。”
三田耜的声音无比冰冷,可他说完话的瞬间,那个手持药瓶的年轻人却突然倒飞回了包厢内。“轰隆”一声,整块屏风被砸得四分五裂。紧接着,另一个也发出一声惨叫,右手手腕被人捏住,跪在了地上。
三田耜脸色狂变,抱琴起身,体内法力涌出,猛地震碎了身前的长桌。
“什么人!”
“嘿嘿嘿,我就是她口中的师兄。阁下身为外国使臣,却仗着有些手段在大唐皇城脚下耀武扬威,恐怕于礼不合吧?”
陆忻回以冷笑,看似不慌不忙,但三田耜的法力明显远在自己之上。此时的他,也只是勉强能撑住罢了。倒是钱晓玥在看到他后,兴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