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芙一听来了兴致,问道:“大娘又有什么新鲜见闻不成?”
“可不是嘛,头午,外边来了个人,说是荣亲王府家的侍卫,叫贺什么安的。非要问乌发青衣,身量纤瘦的是咱们府上哪一位小姐。我说,‘小姐名讳是什么?’你猜怎么着?”瑞春大娘一脸笑意的说:“那人竟说不知小姐名讳。”
婉莹一听,心下便知道,必是几月前爹爹寿诞前日遇见的那人,怎的过了这么长时间,又来纠缠?
“还真有这样的傻人?”红芙不知内里,笑着说道。
“我又问那人,既不知小姐名讳,我也不便通报,或是你能说上小姐的形容面貌,我也好帮你思量一下。那人只说,‘未见小姐玉面,只知小姐头发乌黑,穿一身青色长衣,身量略瘦。’”瑞春大娘说到。
“府上五位小姐,哪个不是乌发纤瘦,至于青衣那更是人人穿得的寻常颜色了。”红芙一面扇火煮水,一面与瑞春大娘说笑到。
“要不我说这人是个傻人,竟又说,要不让五位小姐略露金面,让他辨一辨。”瑞春大娘一脸讥讽之笑。“他虽说是荣亲王的人,但咱们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平白地怎么可能让他相见,更何况,现如今,婉莹小姐和婉芸小姐已经是太后看上的人了,岂能让他轻易接见了去。”
“就算让他见了,他连小姐面都未见,又怎能辨得出来呢?”绿蓉一边跟瑞春大娘闲聊,一边拿着一柄细长的银筷子,松了松了小炉里的红炭。带着些蓝紫色锋芒的火光,顿时更旺了一些。小茶壶里的水‘咕嘟咕嘟’翻出了许多水泡泡。
“所以说,这竟是个痴人,我看他玉树临风,仪表堂堂,谁知竟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着实愚不可及。”瑞春大娘说。
“只怕是认错了人也未可知,小姐们轻易不出闺门,他是外人怎么就见了呢?”红芙说到
“我也说跟他搬了这个理论,说府上家规极严,小姐们是轻易不下楼的,想是丫头们也是没准的事,你们猜那人说什么?”瑞春大娘见红芙绿蓉听得起劲,故意卖起了关子。
“说什么?”这两个丫头还真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他说不是丫头,肯定是小姐。”瑞春大娘一脸笑意深沉的看了婉莹一眼。接着说:“我又问他,你怎知是小姐,不是丫头?”
被瑞春大娘瞄了一眼,婉莹忽然心里紧张了一下:“若是贺佑安说出那日我吟诵的诗,这俩丫头必定知道是我。尤其是绿蓉人小心浅,又口无遮拦,倘若当着瑞春大娘说出来,那天的事情不就败露了么。”想到此处,愈加紧张。
“他怎么说?”绿蓉饶有兴致又急切地问道。
“这人支支吾吾了半天,竟说不出个所以然。”听得瑞春大娘如此说,心下顿时释然了许多。“他只说,老爷寿诞那日得小姐一助,今日是特来致谢的。”瑞春大娘又将那日那人迷路,后来又经小姐或者丫头的指点,找到路之事说了一遍。
红芙沏了一杯茶,递给婉莹,婉莹怔怔地出神,竟然没有去接。忽然回想到那日婉莹小姐晚上是出,心里也猜出了八九分。故而出言帮婉莹撇清,说:“小姐,您的茶。”转手又拿了一杯递给瑞春大娘,一面奉茶,一面说:“或许真的是哪房的丫头们呢!咱们府里的小姐们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何况天黑怎么会去花园里呢?传出去岂不是有失体统,咱们府上是断断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不对啊……”绿蓉心无城府,似乎是想起那日晚上婉莹出了惜珍阁的事,突然说道。刚才释然的心忽地又紧张起来。
“你这丫头,水都沸起来了,还不快给小姐沏茶。”红芙怕她有嘴无心说出来恐惹是非,未等绿蓉说出便打断了她的话。
瑞春大娘不知其中原委,只接着红芙的话说:“我也是这么回他的,说我们府上家规极严,小姐们天黑是不轻易外出的,相助官爷的人必定是个丫头,但是府上丫头几十个,官爷既不知道长得什么样子,故也不便叫来与官爷辨认。”
“大娘此事处理的很是妥当呢,不愧是跟着太太的人,真真叫人心服口服。”红芙赶紧拍马屁,扯换话题唯恐绿蓉一时想起再信口胡说。
“小丫头,就你嘴甜。”瑞春大娘一脸春风得意。将手中的桂花茶一饮而尽。
“大娘,是来园里cǎi_huā给太太插瓶的吧,西角的几株蔷薇这几日开的甚好,趁天色正好,大娘好挑些好颜色。”红芙怕留着瑞春大娘又怕一时绿蓉胡说,所以便想法打发她走。
“也是呢,话了半天,竟忘了正经差事,你得空来我屋,我有好东西给你。”红芙向来心灵嘴巧,处事妥帖,几句话说的瑞春大娘心里如饮了蜜水一般。跟婉莹说了告退,便向园子的西边走去了。
待瑞春大娘走远,婉莹方才把刚才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心中暗气:“这个贺佑安,真是个冒失鬼,讨厌鬼。”喝了一口挂花茶,满口茶香,清新非常。
只听:“就你整天话多,小姐那天晚上出去的事情你敢说出去半个字,我要你好看。”红芙厉声对绿蓉说到。
“我说与不说是我的事情,再说我也没说,你这么厉害给谁看。”绿蓉见红芙喝斥她,竟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本来好好的茶兴,让你俩给搅了。你俩一人一杯茶,这事再也不许提起。”婉莹看她二人如同红了眼的狮子,各自怒目圆睁,争执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