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样?小王八羔子,你想打你亲叔叔?”庄郡王站起来,伸着脖子脑袋前梗,等着浑圆的大眼,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
太后将自己手中的茶杯在炕桌上狠狠磕了三下,狠厉地说:“要是议不成,你们先出去打上一架,能心平气和了,咱们接着议。老六,坐在你的位子上。老三跟你七叔道个歉。”
太后这一番话,说得东安郡王杵在原地,既不想跟庄郡王道歉,也不敢违背太后懿旨,梗着身子不知道该怎么办。荣亲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北平王开口说:“太后息怒,这事儿还得接着议。”
太后也知道东安郡王不可能跟庄郡王道歉,且不论今儿这一出,是真是假,单凭东安郡王一想桀骜不驯的性格,就断定他不可能轻易跟别人低头认罪,太后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结束争吵的局面。
“既然接着商议,有话就好好说,屋里都是没出五服的血亲,若是咱们也窝里斗,这天下还不乱作一团?”
太后也不催东安郡王道歉,东安郡王杵在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毅亲王走到东安郡王身边,拉了一下东安郡王的衣角,暗暗试了一个眼色,厉色说:“老三,你今儿没喝酒,怎么能上头,糊涂的东西,还不赶紧跟你七叔道歉。”
庄郡王已经坐下,伸着手摆了一摆,一脸堆砌地诚惶诚恐,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别折杀我这把老骨头了。人不跟牲口一般见识,我今儿只当跟畜生吵了一架。”
毅亲王说:“七哥,您好歹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是。你这样开口牲口,闭口牲口,你让太后的脸往哪里搁?”
“八弟,你少断章取义,我骂的是谁,谁心里清楚,太后也清楚!”
庄郡王说完话,收回胳膊,放在椅子靠手上,脸往一边一扭,皱着眉闭着眼,摆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经过毅亲王的提点,东安郡王极不情愿地冲着庄郡王鞠了一个躬,算是赔礼道歉。
风波暂时搁置,话题又回到了皇长子的人选之上。
北平王此时看着东安郡王,心里早就恨得流血:这个黑心的老三,竟然用那么卑鄙阴作的理由斩断了弘宜的路。
当年若不是他们娘儿俩起哄,非要让弘宜入继,弘宜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心比天高,手比脚懒,眼看快二十的人了,整日还做着太子的美梦,如今梦碎,只怕是人也要废了。
想到这里,北平王心中血流成河:自己三个儿子,只有这么一位嫡子,也愿自己当年痴心妄想,还以为他们娘儿俩真的要抬举自己。没想到却是高高地举起,重重地摔下。事已至此,不怨别人心狠手辣,只怨自己眼热心浅,活该被别人利用。既然我的儿子不能做皇长子,我宁愿扶持老二的儿子,也绝不可能让老三得逞。
“太后,儿子知道弘宜年龄已经太大,确实不适合做皇长子,将来皇上亲生的皇子有这么一位大哥,只怕也是不合适。”
太后微闭着眼,静静地听北平王叙说。
“儿子也不是非要让弘宜入继,只是因为弘宜小的时候,出过天花,儿子也是一点私心,所以才糊涂了,太后,儿子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弘宜年龄不适再入继宫中。”
太后慢慢睁开眼,还是不说话,北平王忽然心意回转,肯定没那么简单,所以等着北平王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完。
“二哥家的弘悦也出过天花,是最合适不过了。”
天花这个理由在北平王心里盘桓了好多年了。关于入继皇长子,北平王一直以为十拿九稳,只是时间的问题,没想到蹉跎这几年,竟然错过了最佳的时机。二弟是养子,不用提防,对自己威胁最大的就是三弟家的弘宣。弘宣没有出过天花,自己心里这最后一张王牌,就是为了在最后关头反驳弘宣。
千算万算,没想到的是,还是反驳弘宣,却不是为了自己儿子,竟是为了二弟的儿子。
果然听到天花,东安郡王脸色一沉,就连毅亲王也有些惊愕。
庄郡王脸上倒是生出了许多平和之色,正襟危坐,悠悠地说:“太后,老大这话十分有道理,出过天花的孩子,保险一些,宫中原本就是为了招子带子的祥瑞,万一出了天花,不仅伤了祥瑞,也伤了东安太妃的心。”